塔尖的風,帶著劫後餘生的硝煙味與一絲難得的清爽,吹拂著我們的衣袂與發絲。
下方,逐光城內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那是生靈對存續最本能的喜悅與對力量的敬畏。
厲戰天、玄機等人仰望的目光中,充滿了近乎虔誠的感激。
但我們三人都知道,此間事了,已非久留之地。
連亦銘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轉向我和奈落。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一瞬,確認我狀態尚可,隨即更多地落在奈落身上。
那雙純粹的黑暗之眸,冰冷,空洞,仿佛映不出任何外物,唯有中心那點曦光星芒,證明著她與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絲聯係。
“能掌控多少?”連亦銘開口,問得直接。
奈落沉默著,緩緩抬起一隻蒼白的手。
掌心向上,一縷比夜色更深的黑氣無聲縈繞,那不是蝕氣的汙濁,而是某種更本質的、令周圍光線都微微扭曲塌陷的“無”。
她沒有回答,但這縷精純的寂滅之力,已表明她至少能初步調用這份與生俱來的力量,而非全然依靠本能。
“尚可。”連亦銘微微頷首,看不出是滿意還是彆的情緒,“此地因果已了,再留無益。”
他話音落下,甚至沒有與下方的厲戰天等人道彆,袖袍輕輕一拂。
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銀光將我和奈落籠罩。
周遭景象瞬間模糊、扭曲,如同被投入高速旋轉的萬花筒。
僅僅一個恍惚,腳下堅實的塔頂觸感便消失了,震天的歡呼聲也戛然而止。
當我們視線再次清晰時,已身處一片荒無人煙的山穀。
遠處,逐光城那暗金色的屏障隻剩下一個小小的光點,如同地平線上最後的餘燼。
連亦銘直接動用空間之力,將我們帶離了那座剛剛拯救的城池。
山穀寂靜,隻有風吹過枯草的嗚咽聲。
我看向身旁的奈落,玄黑長裙襯得肌膚愈發蒼白,沉默地站在那裡,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精致人偶。
唯有當我目光與她接觸時,她眼中那點曦光星芒會微微閃爍,傳遞來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隔了億萬光年般的回應。
“她……還記得嗎?”我忍不住問連亦銘。
連亦銘的目光也落在奈落身上,帶著一種複雜的審視:“被封印的幾百年,意識在絕對的‘寂滅’中沉浮。那些短暫的、屬於‘人間’的記憶,對她而言,如同一粒塵埃,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又或許……被深埋在某處,需要特定的契機才能喚醒。”
他的話語平靜,卻像一根冰冷的針,刺入我的心口。
我看著奈落那空洞冰冷的側臉,難以想象那是曾經會因一塊米糕而眼中流露微光的少女。
“那她現在……”
連亦銘打斷我,語氣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認清一點,雖然你們本質一體,但經曆迥異。不要用你對於‘曦寂’的期待,去束縛她。”
我沉默下來,握緊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