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的出現方式，並非通常的空間躍遷，更像是一種……從虛無中直接“浮現”。
“就是它們！”岩罡低吼，“和之前攔截我們的殘骸信號特征一致！但更……完整！”
“開火！自由射擊！規避動作！”羅瀾沒有絲毫猶豫，命令脫口而出。麵對虛影，任何遲疑都是自殺。
高能粒子束和精準爆破導彈瞬間劃破黑暗，直撲那三團有序的暗影。然而，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這些新型虛影並沒有像它們的同類那樣依靠本能硬抗或混亂地閃避，它們體表的暗影如同活物般流動，瞬間在遭受攻擊的路徑上凝聚、增厚，竟是以一種極高效率的方式偏轉、削弱了攻擊！甚至有一發導彈在靠近時，被其中一團虛影前端突然伸出的、由純粹陰影構成的尖銳“觸須”精準點爆！
“它們……在防禦？還有反擊手段？！”一名船員失聲驚呼，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
這完全顛覆了戰鬥常識！以往的虛影戰鬥，慘烈而混亂，人類艦隊往往依靠火力覆蓋和犧牲才能換取戰果，從未見過虛影會采用如此具有戰術性的應對方式！
“不是簡單的防禦，”星流語速極快，他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瞳孔中的星辰碎片仿佛在高速旋轉，“它們在計算彈道，分析我們的攻擊模式！能量讀數的變化有規律可循！”
更多的陰影觸須從三團虛影中探出，它們不再被動挨打，而是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驟然發動了攻擊！這些觸須並非胡亂抽打，而是精準地射向“星梭”的引擎噴口、武器平台、傳感器陣列等關鍵部位！攻擊刁鑽而高效。
“星梭”劇烈震顫，護盾能量指數飛速下降。岩罡咆哮著操控著武器係統拚命攔截，但對方的攻擊軌跡變幻莫測，時而佯攻，時而合擊，竟帶著一種冷酷的戰術美感，讓人頭皮發麻。
“左舷護盾過載！引擎艙外壁被擦碰！發生輕微泄漏！”
“傳感器陣列部分受損！掃描精度下降！”
壞消息接連傳來。羅瀾死死握住控製杆，操控著飛船做出一個個極限規避動作，感覺五臟六腑都要被甩出胸腔。她從未打過如此憋屈的仗，對手仿佛不是一個混亂的怪物，而是一個冷酷高效的殺戮ai。
“不能這樣下去！”羅瀾咬牙，“岩罡，準備‘熔爐’爆發！星流，計算它們能量流動的間歇點，哪怕隻有一瞬！”
“熔爐”是“星梭”上搭載的一種實驗性武器，能夠瞬間釋放出模仿恒星內核反應的巨大能量脈衝，對虛影有奇效，但消耗巨大，且再次充能時間極長，是拚命的底牌。
“正在計算……它們的能量流動有微弱的周期性……就是現在！”星流猛地報出一串複雜的坐標和時機。
“熔爐！發射！”
一道難以形容的、熾熱到極致的白光從“星梭”腹部爆發開來，如同在黑暗中驟然誕生了一顆微型的太陽。恐怖的能量風暴瞬間席卷前方！
那三團有序的虛影顯然沒有預料到這種級彆的反擊，它們體表的暗影劇烈波動，試圖構建更強的防禦，但在那純粹毀滅性的能量衝擊下，它們的“有序”仿佛成了某種桎梏，未能像真正混亂的虛影那樣通過極致的扭曲和分散來最大化抵消傷害。
兩團較小的虛影在白光中劇烈扭曲、蒸發，發出一種尖銳卻無聲的嘶鳴。最大的一團則明顯受損嚴重，近半的軀體被蒸發，剩餘的部分也明滅不定，但它竟然沒有崩潰，反而猛地向後收縮，體表的暗影以一種更複雜的結構重新編織，似乎在進行自我修複和適應！
它“看”向“星梭”的方向，那種冰冷的、被鎖定的感覺再次降臨，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充滿了一種令人不適的“審視”感。
旋即，那殘存的有序虛影周圍空間再次扭曲，如同融入水中墨跡般，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它不是常規躍遷，更像是……直接脫離了這片空間。
危機暫時解除，但艦橋內無人歡呼。
所有人都喘著粗氣，臉上不是劫後餘生的喜悅，而是濃得化不開的震驚與悚然。
它們會戰術配合，會高效防禦，會精準攻擊，甚至……會學習，會適應，還會撤退？
這真的是虛影嗎？
羅瀾看著傳感器上那片空蕩蕩的星域，又看了看受損報告，心臟沉甸甸地向下墜。她回想起之前遭遇的零星異常，那些原本被認為是偶然的現象，此刻仿佛都有了毛骨悚然的聯係。
“它們確實在變得……有序。”她的聲音乾澀，“而且，目標明確。它們似乎知道我們要來這裡。”
星流緩緩抬起頭，眼中的星辰碎片依舊在緩慢流轉，帶著一絲疲憊和更深沉的憂慮：“不止如此。在它最後消失的瞬間，我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複雜的信號流，不像能量波動，更像是一種……信息傳遞。它或許……把我們的數據，‘上傳’了。”
上傳？給誰？
另一個更大的、隱藏在幕後的“有序”存在？
冰冷的恐懼如同星際寒流，瞬間包裹了小小的“星梭”。他們仿佛不再是獵手，也不是掙紮求生的獵物，而是誤入蛛網的飛蟲，剛剛驚動了隱藏在網中央的、更加龐大和恐怖的捕食者。
前路叵測，已不足以形容萬一。
然而，就在這令人絕望的沉寂中，一道與當前緊張氛圍格格不入的、平靜到近乎漠然的電子合成音，突然在艦橋內響起，來源是飛船的深層通訊解碼係統：
“檢測到來自既定坐標點的穩定循環信號。信號源確認：‘守夜人前哨’。信號內容：身份認證查詢及……入學通知？”
“通知標注：致‘星梭’幸存者，羅瀾艦長及各位船員。恭喜你們通過初步篩選，請於標準時內抵達坐標點，參加‘守夜人’資格評估暨……開學典禮。”
艦橋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羅瀾。入學通知？開學典禮？在這種地方？在他們剛剛經曆了與前所未有的恐怖敵人激戰之後？
這聽起來荒謬得像是宇宙最大的玩笑。
但信號來源，確確實實是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那個上古觀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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