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嘉佑一隻手擎著珠子,另一隻手摸索著石壁,貓兒著腰一寸一寸地挨近洞裡。
剛進洞沒幾步,迎麵就襲來一股熱浪,烘的人身上暖烘烘的,趙嘉佑冷熱交替,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個山洞在趙嘉佑幼年的時候曾來過,他記得洞中有一口溫泉,這股熱浪應該就是溫泉的高溫所致。
洞壁上濕答答、亮晶晶,壁上凝結的水珠兒不停地滴落,滴在腳下的水坑裡,發出滴滴答答悅耳的聲音。
趙嘉佑的手在石壁上一路摩挲,雖然山石不算冰冷,但壁上長年累月被水漬侵蝕,石壁上形成了亮晶晶的石鐘乳,水流漫布其上,入手一片滑膩。
趙嘉佑強忍著惡心收回手,乾脆就不扶石壁,隻憑借龍燭的微弱亮光向前走去。
耳邊的水滴聲不絕於耳,在空曠的洞中回蕩,聲音蕩出去很遠,將身後若隱若現的腳步聲掩蓋,趙嘉佑一點兒都沒發現自己被跟蹤了。
走了沒多久,山洞變得開闊起來,洞頂也拔高了不少,以趙嘉佑的身高完全可以直立行走。
他覺得背後沉重,回身一看才發現長長的披風已經被葉枯峰的樹椏撕毀得不成樣子,拖在地上還吸入了大量腳底的汙水,汙濁不堪。
好在這洞裡溫暖如春,披風留著也是累贅,趙嘉佑一把扯下披風,隨手塞在石壁上的一個洞裡,打算等歸來時再取回。
一路上,趙嘉佑腳步不停,不斷地與重黎低語,想讓重黎保持清醒,可重黎回應他的次數越來越少,聲音越來越低,趙嘉佑心急如焚。
伴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趙嘉佑循著記憶找到了那池溫泉。
“重黎,快醒醒,我們到地方了!”
重黎被趙嘉佑輕聲喚醒,拚儘最後的力氣凝結靈識,看到後笑了:“這是石硫磺水,是地底岩漿噴湧而出形成的,與我的生長環境十分相契!”
重黎很滿意。
趙嘉佑很欣喜。
“重黎,需要我怎麼做?”
“脫掉上衣,進到池子裡。我需要池水浸沒你的胸口,這樣我才能吸收能量。”
趙嘉佑依言脫掉靴子和上衣,慢慢走向溫泉池中央。
這個溫泉池底都是暗黃色的石硫磺塊構成,池水呈現乳黃色,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水氣繚繞,溫度很高。
硫磺池水具有腐蝕和消毒作用,趙嘉佑手背和手心都是被外麵枯枝劃傷的口子,此時泡在硫磺池水中,疼得他忍不住嘶嘶咧嘴。
突然腳底一個踉蹌,趙嘉佑的腳心被一塊尖銳的石頭紮破,硫磺水從傷口滲進去,發出一陣陣刺痛,他立即穩住身體,不動聲色的一步一步繼續走。
“你怎樣?”重黎察覺出了不對勁。
“無事。”趙嘉佑淡定地回答。
趙嘉佑走到溫泉池中央,慢慢將身體沉入池中,隻留肩部以上露在外麵。
高溫的池水將趙嘉佑的身體包裹,呼吸時濕熱的水汽衝入鼻腔,不大一會兒他就滿臉細汗,皮膚和臉色都紅潤起來。
重黎的靈識在趙嘉佑的心口留駐,山火氣大量融入趙嘉佑胸膛,似火炙烤一般,他胸口的那道樹杈狀的圖案在熱浪的侵襲來愈來愈明顯,漸漸形成一個青色的重黎草圖騰。
胸口被熱烈炙烤的感覺使趙嘉佑難過地閉上眼睛,池水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他緊緊皺著眉頭,努力克製著不呻吟出聲,因為他知道,此時是挽救重黎靈識的關鍵。
他全身的血液加速運轉,周身的脈絡貫通,皮膚下青筋繃緊乍現,能清晰地看見一條火紅色的細線,在沿著趙嘉佑全身的脈絡間遊走。
這條火紅色的細線慢慢延伸至趙嘉佑的心口,他頓時覺得心臟像是被千萬顆火針刺入一般,那種窒息和疼痛感強烈到了極致,而他的胸膛也在瘋狂吸入高溫的熱量,心臟的跳動速度極速增加,似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一樣。
這條細小的火龍線衝進趙嘉佑心臟的那一刻,一團紅色的光迸射出來,趙嘉佑全身被這團光暈包圍。
光暈慢慢收縮,趙嘉佑覺得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一樣無法呼吸,咽喉裡像是被放了一塊燒得通紅的炭,他忍不住伸出雙手朝喉嚨抓去。
就在他覺得自己可能就這樣死掉時,突然從洞口方向射來一道亮光,將眼前的光暈一劈兩半。
一瞬間,火紅色的光暈散去,趙嘉佑的身子踉蹌了一下,睜開了眼睛。
岸上,通往洞口的位置,一身玄色戎裝的鐘明朗長身玉立,左手拿著一柄空劍鞘,他身後站著兩位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其中一位正是副將步驟。
趙嘉佑將身體站穩,伸手抹去臉上被濺起的水珠兒,他發現了鐘明朗,詫異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趙嘉佑想到重黎,立即低頭去看心口,卻發現身體那種被炙烤的感覺已經消失了,胸口的那道刺青也不見了蹤影。
趙嘉佑衝著鐘明朗怒道:“你乾了什麼?!”
鐘明朗沒有回答趙嘉佑的問題,他右手輕輕一伸,趙嘉佑身邊的池水就分裂出一條裂痕,一柄銀劍自水中射出,直直落入鐘明朗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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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嘉佑這才明白,剛才劈開光暈的那道亮光,正是這把銀劍。
鐘明朗快速將銀劍入鞘,向身後一遞,他身後的步驟一步向前,穩穩將銀劍接下。
鐘明朗開口了:“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趙嘉佑心中呼喚重黎無果,心中升騰出不祥的預感,他怒瞪著鐘明朗,大吼道:“回答本太子的問題,你究竟做了什麼?”
鐘明朗仍舊沒有回答趙嘉佑的問題,他向前邁一大步,走到石硫磺池邊,向趙嘉佑伸出手:“太子殿下,請上來吧。”
趙嘉佑氣急,大力將手臂拍打在水麵上,大聲道:“誰準許你自作主張、擅自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