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睛緊緊盯著那個青銅盒子,心裡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慌亂,使得我頭暈目眩,差點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高瞻眼疾手快的衝過來接住我:“你搗什麼亂?這時候可不能暈!”
我抓著高瞻的胳膊,靠著高瞻的支撐才站穩身體,我抬手擦擦額頭,發現額頭冒了一層冷汗。
高瞻回神看著江麵,水藻和鬼影都已消失,江麵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一隊士兵跑過來將我師徒圍住,為首的那位年輕將軍走來,上下打量著我們:“你二人從何而來,那沉船與你們可有關聯?”
高瞻盯著沉船的桅杆,不說話,我已恢複了精神,見對方這麼不客氣,要誣陷我們,不由得回擊道:“我們師徒今天才來南詔國的好不好!與其怨怪我們,不如問問你們自己人,是不是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引來冤魂索命!”
那年青將軍剛要回嘴,高瞻一個食指阻止了他:“噓,聽,有聲音!”
岸上的人都住了嘴,豎起耳朵仔細聽,真的聽到一絲輕乎的聲音,像貓叫,又像嬰兒哭聲。
我望向江麵,發現江麵上飄起了薄霜。霜氣從露出水麵的沉船為中心,向四周彌漫開來,漸漸的攀上岸。
高瞻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個藥丸扔給我:“含在嘴裡,這是避毒珠!”
我聽話的趕忙丟進嘴巴裡,並把嘴巴閉緊。
晨霧漫過江灣時,帶著刺骨的涼,我覺得胳膊一陣發麻,被凍的。
那霧不是尋常的乳白,倒像摻了墨的紗,貼著冰封的江麵緩緩爬升,將暗青色的冰麵暈成一片模糊的灰。
岸邊的冰還沾著枯草與碎石,裂痕像凍僵的蛇,歪歪扭扭地往江心延伸。可越往深處,冰麵越光潔,連一絲雜質都沒有,唯有那股白霧在冰上流動,遇風不散,反倒裹著碎冰碴,在空氣裡劃出細碎的聲響。
最詭異的是江心,霧在那裡聚成了團,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冰下牽引,讓霧柱直直地立著,底部與冰麵無縫銜接,頂端卻隱在鉛灰色的天裡,連陽光都穿不透。
遠遠望去,整道江像被凍住的巨獸,而那霧,就是它沒來得及吐完的氣息。
這情形十分詭異,將岸上所有人震懾的說不出話。
這可是南詔國,而且是三月末的南詔國,不說夏日炎炎吧,也是春末溫度高,怎麼會三月結冰呢?
冰麵下的異動是從霧柱正下方開始的。起初隻是極淡的黑影,像墨滴在凍住的水裡,若不是冰麵夠光潔,幾乎會錯認成水底的暗礁。
可那“墨滴”竟在動,緩緩向上浮,邊緣漸漸清晰——是鱗,青黑色的鱗,每一片都比巴掌大,在霧色裡泛著冷硬的光,順著冰麵的弧度,能隱約看出那軀體蜿蜒的輪廓,不知延伸向江心何處。
白霧裡的聲響也變了。
先前是碎冰碴的輕響,此刻卻混進了低沉的震動,從冰麵下傳上來,貼著腳掌往骨頭縫裡鑽。
岸邊的枯草突然簌簌發抖,不是被風吹的,而是跟著那震動的節奏,一抽一抽地伏倒。
霧柱頂端開始往下掉細小的冰粒,砸在冰麵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像在計數,又像在回應冰下的動靜。
那位年輕將軍試著往霧柱旁扔了塊石頭,石頭剛碰到白霧就沒了蹤影,連落地的聲響都沒有。
再看冰麵下的黑影,竟停住了,最靠近冰麵的那片鱗,忽然反射出一點極亮的光,像在朝上看——仿佛早知道岸上有人,正透過冰封的江麵,與岸上的目光對峙。
岸上有一位寨子裡的長老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來:“瀾滄江結冰,必有異端,要趕快請大祭司前來啊!”
那位年輕將軍回頭狠狠瞪了一眼:“請什麼大祭司!大祭司事務繁忙,怎會分神於這麼一件小事?”
那岸上的老者閉上嘴,末了,又說了一句:“可是,除了大祭司,還有誰可以驅魔通靈呢?”
這句話無形中提醒了年輕將軍,他側頭看向高瞻:“你是位捉妖師?”
高瞻回看他一眼,不說話。
氣氛有些緊張,我替高瞻作答:“我師父並非捉妖師,而是戰靈師。”
戰靈師?
比捉妖師等級還要高!
可真是瞌睡來了有枕頭!
“那就請先生幫忙探一探這艘沉船,解決一下水底的怨靈。”
那年輕將軍神色有些激動,自我介紹著:“在下南詔王庭前衛大將軍,皮皮魯!”
“高先生,彆答應他!”
岸上傳來刀客四兄弟的聲音,他們衝過警戒線的士兵,突圍而來:“我們一起的,讓開!”
士兵們在皮皮魯將軍的點頭下讓行。
刀客衝到皮皮魯將軍麵前:“我們高先生還有要事,耽誤不得,沒辦法替將軍分憂,請將軍見諒!高先生,我們走吧!”
刀客四兄弟原是王宮中的暗衛,整日以麵具遮麵,所以皮皮魯將軍並沒有認出他們。
刀客衝著高瞻使眼色,奈何高瞻緊緊盯著江麵,沒有回應。
那隻青銅盒子沒有被冰封住,隻在三尺直徑的圓形水灣裡漂浮著,隨著江麵上下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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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殤!”
高瞻遞給我一個眼神。
我點點頭,小心翼翼走到江麵,伸手撈起了那個青銅盒。
青銅盒子裡的黑霧已經消散,盒蓋子上泛著森森光澤,不重,但入手頗沉,裡頭肯定是有東西的。
我將盒子遞給高瞻,見他伸手在盒子上的紋路上遊走,一寸一寸臨摹花紋的紋路。
高瞻深深皺起眉頭:“我得去船艙裡看看!”
“高先生,不可!”
“好極了!”
刀客與皮皮魯將軍同時出聲,然後二人互瞪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