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麵包車在顛簸了數小時後,終於將一行人送到了縣城。與山村的寧靜淳樸相比,縣城的喧囂和車水馬龍仿佛是兩個世界。眾人沒有過多停留,立刻轉乘長途汽車,曆經輾轉,在第二天傍晚時分,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華燈初上,都市的霓虹閃爍,與望月穀那血月籠罩、危機四伏的地下世界相比,眼前的繁華景象給人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每個人身上都還帶著傷,眉宇間是難以掩飾的疲憊,引得路人偶爾側目。
“總算回來了…”鐘浩然長舒一口氣,誇張地張開手臂,似乎想擁抱這熟悉的空氣,卻牽動了內腑的傷勢,疼得齜牙咧嘴,“哎呦喂…還是家裡的p2.5吸著得勁!”
沒人有心情接他的爛梗。連續的車程讓本就傷勢未愈的眾人更加萎靡。李誌豪和陳曉雅與蘇念三人約定好明天一起去特事局辦事處彙報後,便先行告辭,去找地方落腳休息。
蘇念、鐘浩然和林晚則打車回到了那條熟悉的、略顯陳舊的老街。街口“濟世堂”那古樸的牌匾映入眼簾時,三人心中都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店鋪還亮著燈,玻璃門後可見人影晃動。推門而入,熟悉的藥香混合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鑽入鼻腔,讓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店裡有兩個穿著乾淨白大褂的生麵孔年輕人正在忙碌,一個在核對藥櫃標簽,另一個則在用抹布仔細擦拭問診的桌案。看到蘇念三人進來,尤其是他們一身風塵仆仆、帶著傷病的模樣,兩人都愣了一下。
“幾位…是來看診的嗎?不好意思,我們這幾天還在整理,暫時不接診。”其中一個年輕人客氣地說道。
蘇念認出他們是唐振邦之前提過會派來暫時幫忙打理藥堂的人,便點了點頭:“辛苦了,我們不是來看病的。這裡沒事了,你們可以先下班了。”
兩人對視一眼,似乎認出了蘇念才是真正的老板,連忙點頭應聲,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告辭離開。
店鋪裡安靜下來。日光燈發出輕微的嗡鳴,藥櫃散發著沉靜的木質與藥材的混合氣息,一切都似乎與他們離開時彆無二致,整潔,甚至更加井然有序,卻莫名少了幾分“人氣”。
林晚小心翼翼地將懷裡依舊昏睡的布歐放進它在櫃台角落的專屬貓窩裡。小家夥的新生絨毛在燈光下泛著銀青交織的微光,呼吸悠長平穩,體內螣蛇內丹的力量似乎正與它的白虎血脈緩慢融合,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鐘浩然一屁股癱坐在問診桌旁的椅子上,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骨頭發出哢哢的輕響。他環顧四周,忽然“咦”了一聲,撓著頭道:“老大,晚晚,你們覺不覺得…咱這濟世堂,好像少了點啥?”
蘇念正從隨身那個同樣破損不堪的背包裡,取出幾樣緊要的、幸免於難的藥材,準備調配些療傷藥膏。聞言頭也沒抬,隨口道:“少了什麼?濟世堂本來就這麼大點地方,唐老派人打理得不是挺整齊麼?”
他說著,目光卻不自覺地飄向了後堂方向。頓了頓,他放下手中的藥材,洗淨了手,緩步走向後堂。
後堂比前店更加幽靜。正中央,那座古樸肅穆的神農雕像靜靜矗立,目光慈和而深邃,俯瞰著塵世。雕像前的供桌上,擺放著新鮮的水果和清水,顯然是剛才那兩位年輕人的手筆,打理得十分用心。
蘇念的目光,落在了神農氏雕像抬起的那隻手掌上。手掌微屈,原本應該托著一枚深褐色、油光發亮的舊葫蘆。
而此時,那裡空空如也。
蘇念默默地從自己貼身的衣袋裡,取出了那枚跟隨他出入古墓、經曆了連番惡戰的葫蘆。葫蘆表麵似乎多了幾道細微的劃痕,但整體完好,甚至因沾染了他的氣息和度厄星力,更顯出一種溫潤的光澤。
他小心翼翼地將葫蘆雙手捧起,鄭重地放回神農雕像的手中那個它原本的位置。大小剛好,嚴絲合縫,仿佛它天生就該在那裡。
然後,他從供桌下取出線香,抽出三根,在長明燈上點燃。青煙嫋嫋升起,帶著淡淡的檀香氣味。蘇念手持線香,對著神農雕像躬身三拜,神情專注而虔誠,低聲默禱著什麼,似乎是在感謝祖師庇佑,得以生還,亦或是祈求指引前路。
做完這一切,他將線香插入香爐,看著青煙筆直上升,這才似乎真正鬆了一口氣,回到了“家”的感覺才徹底落到實處。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刹那,目光掃過旁邊那張邋遢道士平時用來打盹、喝酒、偷看雜誌的破舊躺椅時,他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椅子還在。
但上麵空蕩蕩的,積著一層薄薄的、幾乎看不見的灰塵。
不像前店被人精心打掃過,這張位於後堂角落的躺椅,似乎被刻意忽略了,或者說,它已經空置了太久,久到連偶爾來打理的人都習慣了它的空置,不再特意為它拂塵。
一個被忽略了許久的念頭,如同遲來的閃電,驟然劈入蘇念的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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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平常不著邊際、以“看家”為名,實則整天蹭吃蹭喝、睡懶覺、偷喝藥酒、沒事就猥瑣地調侃他和林晚什麼時候“雙修”的邋遢老道士…
不見了!
蘇念的眉頭瞬間緊鎖起來。上一次見到邋遢道士是什麼時候?是在去月亮湖度假村之前!那時老道士還嘟囔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小年輕就知道出去玩,留老家夥看家”之類的酸話,順手還從他新配的藥酒裡倒了半瓶走。
之後,便是月亮湖度假村與堂本櫻、司徒玄的接連交手,再之後直接追查到了望月穀,下古墓,戰螣蛇,對決贏勾…一連串驚心動魄的事件接踵而至,讓他們幾乎無暇他顧。
現在細細回想,從月亮湖事件之後,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邋遢道士,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任何消息!期間他甚至一個電話都沒打過——這完全不符合老道士那“沒事也要找點事”的性格!
蘇念的心猛地一沉。邋遢道士雖然平日裡沒個正形,看似隻是個混吃等死的老忽悠,但蘇念深知他的深不可測。多次危難之際,都是這老道士看似無意地出手點撥或直接相助,才讓他化險為夷。他嘴上嫌棄,心裡卻早已將這亦師亦友、看似邋遢卻神秘強大的老道士當成了不可或缺的長輩和家人。
這麼長一段時間毫無音訊,這絕對不正常!尤其是在他們經曆了如此凶險之後,這種不安感愈發強烈。
林晚細心,立刻察覺到了蘇念驟然變化的情緒和緊鎖的眉頭。她輕輕走到蘇念身邊,從背後溫柔地環抱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堅實的後背上,低聲道:“彆太擔心,前輩他…本領高強,吉人自有天相,可能隻是有什麼急事臨時離開了。”
她的聲音溫柔,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
蘇念深吸一口氣,拍了拍林晚環在自己身前的手,語氣卻依舊凝重:“我知道他本事大。但這次不一樣…太久了,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上次離開前,他明明說會看好家的…”而“家”裡,卻積了薄灰。
鐘浩然也湊了過來,依舊是那副沒心沒肺的逗比樣,試圖活躍氣氛:“哎呀老大,你就彆瞎操心啦!那老家夥精得跟猴似的,誰能讓他吃虧?指不定是看上哪條街上新來的小寡婦,跟人跑啦!又或者聽說哪個海濱城市美女多,跑去看沙灘比基尼了?他那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晚聞言,忍不住白了鐘浩然一眼,故意岔開話題,調侃道:“浩然哥,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吧。消失了這麼多天,電話也打不通,你想好回去怎麼跟雯雯解釋了嗎?‘地質考察’這個借口,這次還管用嗎?”
果然,一提及劉雯,鐘浩然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剛才那點強裝出來的輕鬆瞬間消失無蹤,哭喪著臉道:“嫂子,你不提這茬咱們還是好朋友…我這次怕是要完蛋了…跪搓衣板估計都是輕的…老大,你得救救我啊!”
看著鐘浩然這副模樣,蘇念心中的沉重感稍稍被衝淡了些許,但眼底的擔憂卻絲毫未減。他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張空蕩蕩的、積著薄灰的躺椅,眉頭緊鎖。
邋遢道士,你到底去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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