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12日,下午1527,北京大學“太初”量子計算與人工智能協同創新中心。
窗外,秋日午後的陽光慷慨地灑落,給未名湖畔的垂柳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湖麵碎金躍動,寧靜祥和。
然而,在這棟彙聚了國內頂尖智能與芯片研究力量的實驗大樓深處,一間被高強度隔音材料包裹的會議室裡,空氣卻沉滯得幾乎能擰出水來。
芯片研發團隊。
巨大的白板早已被層層疊疊的複雜公式、糾纏的電路拓撲圖以及標注著各種問號的工藝難點流程圖所覆蓋,密集得令人窒息。
李明哲教授站在白板前,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刻略顯淩亂,眼鏡片後的雙眼布滿了蛛網般的紅血絲。他手中的激光筆光點,在幾個被反複圈畫、幾乎要透出白板底色的關鍵節點上焦躁地來回跳動。
“……euv光源的穩定性問題,阿斯麥最新一代也還在攻關,我們連影子都摸不到!高精度雙工件台?鏡組係統?蔡司壟斷級彆的技術壁壘!”
李教授的聲音帶著一種竭力壓抑的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沉重的石頭砸在會議室裡每個人的心上,
“還有,光刻膠!分辨率、靈敏度、線邊緣粗糙度……哪一項不是卡脖子卡到死?更彆說配套的檢測、刻蝕設備!光刻機本身就是一個由十萬個精密零件構成的、人類工業皇冠上的明珠!是係統工程裡的珠穆朗瑪峰!不是靠砸錢、堆人、喊口號,一兩個月就能堆出來的空中樓閣!”
他猛地轉過身,激光筆的光點無力地垂落在地麵:“我們之前依靠‘璿璣’架構和‘伏羲’框架在算法和設計上取得的巨大優勢,如果沒有匹配的製造工藝落地,以後就是沙灘上的城堡!海市蜃樓!”
死寂。
會議桌旁圍坐的十幾位核心研究員,年齡從三十出頭到年近花甲,無一例外地低垂著頭,或是死死盯著麵前攤開的、寫滿絕望數據的筆記本屏幕。
一種沉重、黏膩、令人呼吸困難的灰黑色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水,從每個人身上彌漫開來,迅速充斥了整個空間。
這是絕望的業力,混雜著深重的無力感與對龐大技術鴻溝的恐懼,顏色深得近乎墨黑,沉重得讓室內的燈光都顯得黯淡了幾分。
萬一樂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仿佛與這片壓抑的泥沼格格不入。他依舊是那身簡單的灰色運動服,氣息內斂,目光平靜地掃過會議室裡每一個被絕望業力包裹的身影。在他澄澈的願力心海深處,那株懸枚蓮子,正隨著他的心意微微搖曳,蓮瓣上流轉著溫潤柔和的清輝。心海波瀾不驚,映照著外界那洶湧的灰黑業力潮,卻如磐石般巋然不動。
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些灰黑業力中翻騰的雜質:深紅如血的是對時間無情流逝的焦灼暴怒;墨綠刺目的是某些成員固執於傳統路線、拒絕接受“另類”可能性的偏執;還有星星點點、如同劣質油彩般的濁黃,那是麵對浩瀚未知時滋生的愚昧畏難情緒。這些業力,如同附骨之蛆,啃噬著研究者的靈感與勇氣。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萬一樂沒有開口說話,甚至沒有明顯的動作。他隻是心念微動。
嗡——
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直接在所有人靈魂深處響起的振鳴悄然擴散。一道無形的、純淨澄澈的領域瞬間以他為中心張開,精準地覆蓋了整個會議室。這領域並非堅硬的屏障,而更像是一場無聲無息、溫柔卻沛然莫禦的“星雨”。點點柔和純淨、蘊含著“明心見性”、“智慧通達”意蘊的淡金色願力光點,如同夏夜螢火,又似宇宙初開時灑落的星塵,洋洋灑灑地飄落,無聲無息地融入那片翻騰的灰黑業力之中。
奇跡發生了。
那沉重得令人窒息的灰黑色澤,如同遇到了烈陽的冰雪,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淡化。深紅的暴怒被撫平,墨綠的偏執被化解,濁黃的愚昧被澄清。
研究員們緊鎖的眉頭不自覺地舒展,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僵硬的肩膀放鬆下來。一種久違的、被塵封的清明感,如同清冽的山泉,重新浸潤了他們乾涸疲憊的心田。絕望的陰霾被驅散,雖然前路依舊荊棘密布,但至少,思維的通道被強行打通了。
緊接著,萬一樂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看似隨意地輕輕一點。
十幾點更加凝練、宛如實質的金色流光——那是經過他慈航境界願力淬煉、大幅強化後的“心印”——驟然從他指尖飛出。它們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沒入在場每一位研究員,包括李明哲教授的眉心。
“嗡……”
這一次的振鳴感更為清晰、強烈,如同在每個人的顱骨內敲響了一記黃鐘大呂!研究員們的身體齊齊一震,瞳孔在瞬間收縮到極致,隨即又猛地放大。時間的流速,在他們高度集中的思維世界裡,被強行扭曲、拉伸了!
外界的一秒,在他們的意識感知中,被拉長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十分鐘、甚至半小時!外界紛繁的噪音被徹底屏蔽,內心的一切雜念被強行清空。大腦的運算速度、信息的處理深度、邏輯鏈條的推演能力,被這“心印”之力推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恐怖巔峰——超頻思維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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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會議室陷入了一種奇異的絕對寂靜。隻有空調出風口的微弱氣流聲,以及電腦主機風扇持續的低鳴,成為這片思維風暴海洋的唯一背景音。
每個人的眼神都變了。不再是之前的疲憊、焦慮或茫然,而是爆發出一種近乎狂熱的、純粹理性的光芒。
他們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掃描儀,飛速地掠過白板上那些曾經如同天塹般的公式和圖表,手指在鍵盤上敲擊如飛,思維的火花在靜默中激烈地碰撞、迸發。
萬一樂安靜地注視著這一切。他的目光清澈而深邃,如同映照萬物的古井。
他並未直接乾預任何具體的技術思路,也沒有給出任何明確的答案。他的角色,是燈塔,是催化劑,是思維的加速器和淨化器。
他在觀察,觀察著這片被強行拔升到極限的思維海洋中,那無數由純粹求知欲和解決問題渴望所驅動的“願力”的流向。
這些願力,如同心海中無數細微卻堅韌的光流,在超頻狀態下變得前所未有的活躍和清晰。
它們有的執著地指向“材料極限性能的突破”,散發著探索未知的淡藍光輝;
有的洶湧地奔向“顛覆性製造原理”,閃爍著銳意革新的銀白鋒芒;
還有的則謹慎地纏繞在“工程實現可行性”上,呈現出務實的土黃光澤。
在萬一樂慈航境界的感知中,這些代表著生機與希望的願力流向,正如同無數條發光的溪流,在名為“芯片製造困境”的黑暗迷宮中左衝右突,尋找著那最有可能、最有潛力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