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我終於煉出了第一枚丹,但卻和書上的樣子完全不一樣,書上講既要“好看”又要“好聞”,可我手裡這個灰不溜秋、表麵凹凸不平,甚至還隱隱散發著一股硫磺混合著焦糊氣的“丹丸”,稍微拿近點被那刺鼻的氣味嗆得輕咳了一聲,彆說吃了,看都...結果我隨手一扔,結果我隨手一扔,那丹丸‘啪嗒’一聲落在青石地磚上,竟猛地迸出一連串細小的、刺眼的火花!還伴隨著‘劈啪’的輕微爆響,(⊙o⊙)!”——李華《世子升職記》
清晨已浸透骨髓般的寒意,青牛鎮蜷縮在墨青色的群山懷抱中,仿佛還未從夜的沉寂中蘇醒。
慘白的晨霧如同潮濕的屍衣,沉甸甸地壓著屋頂、街麵和遠處墨綠色的林梢。霜華無聲地覆蓋了一切,枯黃的草莖、寂寥的街石、以及鎮外荒蕪的田壟,皆凝著一層冰冷脆硬的銀白。
任亨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領著人前往青牛鎮。
剛接近鎮口那棵老槐樹,便見四個人影在清冷的晨霧中瑟縮著等候。定睛一看,正是栗嵩與那位年老的鄉約以及栗嵩帶著的那兩個人。
栗嵩眼尖,立刻扯了扯身旁鄉約的袖子,兩人趕忙迎了上來。栗嵩臉上堆起慣有的諂笑,隻是這笑容被凍得有些發僵,聲音也帶著點哆嗦:“任大人,您可算到了!這山野清晨寒氣重,辛苦大人了。”他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搓著手嗬氣。
旁邊的老鄉約也連忙躬身行禮,花白的胡須上沾著細小的水珠,不知是霜化還是嗬出的熱氣所凝,聲音倒是依舊帶著鄉人的樸實與恭敬:“小老兒恭迎任大人。大人一路辛苦,快請到屋裡喝口熱茶驅驅寒吧。”
看他們二人鼻尖凍得發紅、衣衫被寒露打濕的模樣,顯然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任亨泰依舊沒有給栗嵩好臉色,問道:“栗公公可查到了些什麼?”栗嵩不再像之前那樣諂媚也許是凍的),說道:“杜衡杜大人帶著人給鎮東的一個孤兒立了一座墳,結果您猜怎麼著,那墳裡竟是具白骨。可墳才立了十多天,怎麼可能那麼快,除非埋的時候就是白骨。”
任亨泰先是厭惡,然後才是震驚。顧不上開墳掘墓的事,立刻問栗嵩:“那個孤兒可有什麼特彆之處?”
栗嵩不知他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將鄉約的原話告訴了任亨泰。
任亨泰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先是掠過一絲本能的厭惡,隨即被巨大的震驚所取代。一個極其可怕、卻又無比合理的念頭猛地擊中了他,讓他幾乎顧不上什麼開墳掘墓的忌諱,猛地轉向栗嵩,聲音都因急切而顯得有些尖銳:
“那個孤兒!你方才說……那孤兒樣貌極好,眉目如畫?”他死死盯著栗嵩,仿佛要從他臉上確認每一個字。
栗嵩被任亨泰這突如其來的激動弄得一愣,不明所以,但還是趕緊點頭,將鄉約的原話複述了一遍:“是,鄉約是這麼說的,說那孩子生得極是靈秀,不像鄉野之人,見過的人都難忘……”
任亨泰聽完,踉蹌著後退半步,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比這清晨的山風還要刺骨。
是了!是了!
一切都串聯起來了!
杜衡為何會出入這偏僻小鎮?蜀王那難以啟齒的癖好……杜衡極可能是奉了密令,暗中為蜀王搜羅貌美少年!那孤兒恐怕就是他的目標之一!凶手為了掩蓋真相,或是救那個孤兒,才將杜衡一行人全部滅口!
若真是如此,那這案子牽扯的就遠非尋常仇殺,而是直指王府最深處的醜聞!
任亨泰不敢不重視,帶著所有人,親自去了那孤兒的孤墳。
仵作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清理開附著在屍骨上的腐泥與殘布,在任亨泰凝重的目光下逐寸查驗。
半晌,他緩緩直起身,眉頭緊鎖,臉上帶著一種混合了確認與困惑的怪異神情,拱手回稟道:“大人,就骸骨表征來看,此具屍身確無任何刀劈斧鑿、銳器擊打之外傷痕跡。依卑職淺見,……似是氣血耗儘病死的。”
他的語氣雖做出了判斷,但那微蹙的眉頭和遲疑的措辭,卻隱隱透出此事或許並非表麵看來那般簡單。
任亨泰剛蹙起眉頭,卻聽仵作話鋒一轉,語氣帶著明顯的疑惑與凝重:“但是……怪就怪在,其幾處主要骨骼,尤其是胸肋與四肢長骨之上,細看之下,竟有被藥物劇烈腐蝕的痕跡!這絕非病態所致,更像是……人死後,有人將極強的腐蝕性藥液潑灑其上,意圖加速毀壞屍身,掩蓋某些痕跡!”
任亨泰聞言,瞳孔驟縮。
病死或許是天意,但這迫不及待的毀屍滅跡,分明就是人為!
任亨泰心中大致有了結果:杜衡專門替蜀王搜羅男寵;此次應是杜衡搜羅時,與人發生衝突,反遭滅口。
但這結論之下,疑雲非但未散,反而更加濃重,數個關鍵疑問盤旋在他心頭:
其一,那孤兒究竟去了何處?若杜衡是為他而來,如今杜衡橫死,那孩子是已然遭了毒手,屍身被另行隱匿?還是僥幸逃脫,正藏在某處瑟瑟發抖?亦或者……他根本就是這場殺戮的參與者甚至起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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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杜衡遠在王府,如何能對這偏僻青牛鎮上一個孤兒了如指掌?是誰將消息遞給了杜衡?是鎮上有其耳目,還是有人特意引他前來?這報信之人,在此事中又扮演了何種角色?
其三,殺人者是誰?是看不慣杜衡所為、路見不平的義士?是那孤兒的保護者?還是……杜衡的仇家?
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把鎖,需要找到對應的鑰匙。任亨泰感到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漩渦的邊緣,看似摸到了線索,實則水下更深、更暗的亂流才剛剛開始湧動。
栗嵩在一旁察言觀色,將任亨泰的凝重與沉思儘收眼底。他眼珠微微一轉,臉上立刻堆起那副慣有的、帶著幾分討好和試探的笑容,湊近半步,壓低了聲音道:
“任大人,”他聲音放得又輕又緩,仿佛生怕驚擾了任亨泰的思緒,卻又字字清晰地傳遞著自己的“誠意”,“奴婢看您神色,是否發現了什麼?這案子波雲詭譎,凶徒手段又如此狠辣決絕,實在令人心駭。大人您肩負重擔,身邊正需得力之人分憂。”
他稍作停頓,觀察著任亨泰的反應,繼續用一種極具迷惑性的、推心置腹般的語氣說道:“奴婢雖不才,但在殿下身邊也久了,於些微末處或能提供些不同的見解,或許能助大人勘破迷障?畢竟,殿下派奴婢來就是協助大人破案。不知……大人目前可有何處覺得阻滯難通?或是需要奴婢從旁協助查證之處?但凡大人吩咐,奴婢定當竭儘所能,務必助大人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也好早日回稟殿下,安殿下之心啊。”
任亨泰抬頭看栗嵩,眼中似乎少了一絲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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