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學者團那邊石破天驚,引得萬人空巷的轟動截然不同。
在邵清縣另一處更加廣闊,也更加混亂的工地上,李鐵山和他帶領的九名軍人,正在用一種截然相反。
卻同樣震撼人心的方式,改變著這片土地的麵貌。
數千名流民,被周明以“以工代賑”的名義組織起來,負責修葺城牆、疏通河道、興建民居。
這本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大好事。
然而,對於墨瞿堂堂主周順和魯班堂堂主周全而言,這卻是一場噩夢。
“都他娘的彆偷懶!手腳都麻利點!那邊,說你呢!搬磚會不會?!”
“吵什麼吵!工錢又少不了你們的!”
工地上,周順扯著嗓子,喊得聲嘶力竭,然而收效甚微。
這些流民,成分複雜,有老實巴交的農民,有油滑的市井無賴,甚至還有些過去幫派裡的小混混,原黑風嶺需要改造的山匪。
讓他們乾點活可以,但想讓他們聽從指揮,井然有序地協作,簡直難如登天。
東一撮,西一夥,磨洋工的,吵架鬥毆的,甚至還有聚眾賭博的。
周全帶著魯班堂的弟子們,想要規劃施工,卻根本無法將指令有效地傳達下去。
“堂主,東邊的地基又挖偏了!那幫人根本不聽指揮!”
“堂主,南邊為了搶工具,又打起來了!”
各種壞消息接踵而至,讓兩位堂主焦頭爛額,滿嘴起泡。
他們是優秀的工匠,卻不是合格的管理者。
就在兩人一籌莫展之際,一道如山般沉穩的身影,帶著九道同樣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了工地的邊緣。
李鐵山雙手負後,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整個混亂的工地,眉頭緊緊皺起。
他身後的九名軍人,即便穿著粗布短衫,也掩蓋不住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鐵血與紀律。
他們隻是靜靜地站著,便與周圍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形成了一道無形的牆。
“周全堂主,周順堂主。”
李鐵山邁步走來,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們是工匠,是技術人才。管理,不是你們的專長。”
周全和周順看到來人,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迎了上去,苦著臉道:“李先生,您可算來了!這……這我們實在是沒法子了啊!”
李鐵山沒有多餘的廢話,他接取的任務,正是【整編勞役,組建工程兵團】。
他指著眼前亂糟糟的人群,直接了當地說道:“把這些人,全部交給我。”
半個時辰後。
刺耳的銅鑼聲響徹整個工地。
李鐵山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高台上,麵沉如水。
他手下的九名軍人,如同驅趕羊群的牧羊犬,用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將數千名流民強行分割、驅趕、聚合。
“你!你!還有你!出列!”
一名軍人手指連點,從一群人中揪出幾個身形最為健壯,眼神卻最是桀驁不馴的刺頭。
“不服管是嗎?很好。”
沒有審問,沒有警告。
兩名軍人上前,一人按住,另一人掄起手臂粗的木棍,狠狠抽下!
啪!啪!啪!
沉悶而恐怖的擊打聲,讓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那幾個平日裡橫行霸道的混混,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就被打得蜷縮在地,渾身抽搐。
整個工地,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流民都用驚恐的目光,望著高台上那個如同鐵塔般的男人。
李鐵山冰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從今天起,這裡,我說了算。”
“所有人,聽我號令!以十人為一什,設什長一人!五什為一隊,設隊長一人!五隊為一營,設營長一人!”
他沒有搞什麼民主選舉,他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直接指向那些在剛才的混亂中,依舊在默默乾活,或是在騷亂中保持冷靜的人。
“你,以後就是第一什的什長!”
“你,第二什的什長!”
被點到的人先是一愣,隨即胸膛不由自主地挺了起來。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認可。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數千人便被迅速地劃分成了有組織、有建製的隊伍。
看著下方漸漸變得有序的人群,李鐵山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這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我說三條規矩。”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帶著森然的寒意。
“第一,聞雞起,聞鼓收,誤時者,全什無飯!”
“第二,偷奸耍滑,搬弄是非,當眾造謠者,鞭二十!”
“第三,功勞點按什為單位統一發放!”
“什長有權根據什內每個人的表現,進行二次分配!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者,不得!”
三條鐵律,簡單、粗暴,卻直指人心。
第一條,是連坐,將個人與集體捆綁。
第二條,是威懾,用血腥手段杜絕一切內部不穩定因素。
第三條,則是最直接的利益驅動,打破了大鍋飯,將“努力”與“回報”直接掛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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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們麵麵相覷,眼中滿是震驚、懷疑,還有深深的恐懼。
他們從未聽過如此嚴苛,又如此“公平”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