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無奈受了李書文的這一禮。
“前輩一生披荊斬棘，於絕路中開辟風景，值得敬佩。”周明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我所做的，不過是站在無數先賢的肩膀上，看得更遠一些。”
這番話給足了麵子，也道明了事實。
李書文不再執著，他緩緩直起身，那雙曾能洞穿人心的銳利眼眸，此刻隻剩下洗儘鉛華的澄澈。
“那老朽這一身……還有用嗎？”
他問得小心翼翼，像個初入門的學徒，生怕聽到“散功重修”四個字。
那是對他過往一生的全盤否定。
周明笑了。
“為何無用？”他反問，“前輩的罡勁，是對力量極致壓縮的寶貴經驗。”
“前輩的化勁，是對周身勁力圓融的本能掌控。這些，不是負擔，是財富。”
“無需散功。相反，您對勁力的入微操控，將是新道途上最快的馬，最利的船。”
他看向周小七。
周小七會意，轉身入內，不多時，便捧著兩本線裝書冊鄭重走出。
一本《氣血修煉法》前六層，一本《肉身修煉法》從壯體到洗髓篇。
周明親自接過，遞到李書文麵前。
“前輩可與瑞東前輩一同參詳，他已先行一步，能為您解惑不少。”
李書文顫抖著手，接過了這兩本薄薄的書冊。
他感覺自己接過的不是書，而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是重續武道性命的仙丹。
這位槍壓一個時代的武聖，眼眶微微泛紅。
“先生之恩，李書文……沒齒難忘！”
......
兩日後，一個消息在振華體係高層中不脛而走，引起軒然大波。
“神槍”李書文、“鼻子李”李瑞東，這兩位代表時代武道之巔的罡勁大宗師。
於邵清總辦府新辟的靜室中，正式宣布閉關。
他們要修的，是先生親傳的無上武學。
消息傳出，無論是李鐵山、趙無極這等先行者，還是徐莽、周老實這般本土核心，無不心神劇震。
他們追隨周明，見證過太多奇跡。
批量製造煉筋、鍛骨武者，指點化勁宗師徐莽破入洗髓。
可那終究是在他們認知範圍內的延伸。
而如今，周明竟讓那高懸於天，如同神話的罡勁大宗師，心甘情願地俯首，如學徒般從頭學起。
這是何等手段？
何等氣魄？
靜室外，徐莽負手而立。
他感受著從那兩扇緊閉的石門後，隱隱傳來的兩股截然不同。
卻又同樣開始煥發生機的氣息，素來冷峻的臉上，第一次露出微笑。
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那是破而後立，大道得聞的狂喜。
他對周明的敬畏，在這一刻，攀升到了新的高度。
那不再是對強者的敬畏，而是對“道”的虔誠。
先生，不僅僅是開創了一條路。
他，本身就是那條路，就是那武道的前方。
靜室內。
檀香嫋嫋。
李書文盤膝而坐，身前的《氣血修煉法》已經翻開。
僅僅是第一層“止缺固本”的法門，就讓他這位罡勁宗師感到不可思議。
他依照法門所述，調整呼吸，收束心神。
一股溫潤暖流，竟憑空從四肢百骸的深處生出，溫柔地流淌過他那些因強練罡勁而變得乾涸、脆弱的經脈。
沒有霸道的衝擊，沒有狂暴的撕裂。
隻有滋養。
他能清晰“看”到，那些因罡勁外放造成的細微損傷，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修複、彌補。
“好一個固本培元！”
李書文心中驚歎，迫不及待地翻開了另一本《肉身修煉法》。
壯體篇、煉皮篇、煉肉篇……
當看到後麵詳儘的煉筋、鍛骨、洗髓、換血篇章，看到那清晰無比的修煉路徑、氣血形態、力量上限。
以及那最終指向“見神不壞”的宏偉藍圖時，他徹底呆住了。
這是一條何等清晰、何等完善的通天大道！
他這一生，在黑暗中摸索，撞得頭破血流，九死一生才僥幸窺得一絲罡勁風景。
可在這本書裡，罡勁，真的就隻是“換血之境的附屬品”！
他壓下心頭的萬丈波瀾，開始按照《壯體篇》的法門修煉。
他本就是罡勁宗師，對身體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分力量的掌控都已臻化境。
如今有了這“地圖”，修煉起來簡直是摧枯拉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