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煙的螺子黛被風吹散了些,眼尾微挑,倒比平時多了幾分銳色。你派去河東的暗樁,該傳回消息了。
已在途中。她從袖中取出半塊魚符,昨夜子時,有信鴿從太原城東南的染坊飛出。那魚符是她三年前潛入楊行密軍營時,用琵琶弦磨成的,此刻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話音未落,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青衫小吏踉蹌著撞開殿門,懷裡的竹筒撒了一地——是蘇慕煙的暗樁專用信筒,封泥上的並蒂蓮紋還沾著泥。
蘇慕煙蹲下身,指尖快速掃過信箋。
她的睫毛忽閃兩下,抬頭時眼底有光:石敬瑭。
李昭的眉峰動了動。
前世他研究過這個後來的兒皇帝,此刻卻聽見蘇慕煙繼續道:他不滿李存勖獨斷,說河東軍糧隻夠支撐三個月,騎兵雖精,步兵卻多是代北胡人,各懷鬼胎。她將一張薄紙推到李昭麵前,這是他的密信,說願為內應,隻等主公許諾......
封地。李昭接得自然,指節敲了敲案上的《唐六典》,告訴他,待破河東之日,雲州、朔州歸他。他頓了頓,又補一句,再加十萬石淮南米。
徐溫剛要開口,郭崇韜已笑著搖頭:好棋。
石敬瑭要的是名正言順,咱們給的是實實在在的糧草——李存勖縱有鐵騎,總不能喝風打仗。
殿外傳來更鼓響,已是未時三刻。
孔循抱著一摞奏疏匆匆進來,廣袖上還沾著墨汁:主公,某有一計。這位前朱溫幕僚此刻眼裡發亮,李存勖築祭天壇,是想學您奉天承運。
可咱們不妨打唐昭宗正朔的旗號——畢竟您滅梁是為勤王,天下人都看在眼裡。他展開一卷黃絹,這是某讓人抄的《唐會要》,裡麵記著昭宗當年封您淮南節度使的製書。
李昭接過黃絹,指尖觸到褪色的朱印。
前世他總笑這些舊紙無用,此刻卻突然明白——所謂正統,原是要拿舊章法做新文章。派人去幽州見劉仁恭,鳳翔會李茂貞。他將黃絹遞給郭崇韜,就說李存勖謀逆,咱們三家共分河東之地。
郭崇韜將黃絹小心收進木匣,轉身時撞翻了茶盞,褐色茶漬在地圖上暈開,像極了河東的形狀。
暮色漸沉時,李昭獨自登上觀星台。
夜風卷著汴河的水汽撲來,他望著北方的紫微星,耳邊又響起前世學生的提問:老師,五代真的沒有可能統一嗎?
他對著星空低語,指尖撫過觀星儀的青銅刻度,隻要有人願等。
突然,觀星台下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他扶著欄杆探身望去,隻見壽州方向的官道上,一匹黑馬如飛而來,馬上騎士的甲胄染滿鮮血,離城門還有十步便栽了下來。
李存勖......騎士的聲音像破風箱,已派石敬瑭......南下陳州......
李昭的手重重按在觀星儀上,青銅獸首的眼睛在暮色中泛著冷光。
他望著東南方漸起的烏雲,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汴河的浪響——真正的棋局,這才剛剛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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