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他看過《舊五代史》裡幽州陷落的記載,說是契丹以輕騎斷糧道,守軍三月不戰自潰,此刻才驚覺那些簡略的字後藏著多少疏漏。
他展開新的絹帛地圖,用朱砂筆在榆關畫了個圈:傳旨,李繼勳部移防易州,郭從訓去蔚州。
王彥章......他頓了頓,調他做幽州副帥,兼領龍驤衛前軍。
陛下。蘇慕煙按住他的手腕,王彥章性子烈,怕與幽州節度使不合。
所以才要他去。李昭將筆插入筆山,若節度使真有異心,王鐵槍的槍頭比詔書管用。
此時裴仲堪正站在趙廷玉的府門前。
老將軍的門房見是宰相,慌忙去通傳,不多時,趙廷玉穿著家常的粗布短打出來,腰間卻還係著當年李昭親賜的虎紋玉帶。裴相深夜來訪,可是出了大事?
韓家餘黨還藏在青州。裴仲堪直入主題,昨夜在西市酒肆,有人用韓家暗語接頭。
趙廷玉的眉峰挑了挑。
他跟著李昭從壽州打到青州,最恨的就是反複無常的降將。要末將如何?
裴仲堪從袖中取出聖旨,凡協助者,封開國縣伯;凡隱瞞者,按通敵罪論處。
趙廷玉的手撫過玉帶,那是李昭在破楊行密時親手係上的。末將這就點兵。他轉身對門房吼道,去叫張都頭,把西市的地痞全拘來!
子時三刻,星象台的風卷著寒意撲來。
李昭站在渾天儀旁,指尖撫過青銅鑄就的畢宿星官——前世他教學生時總說熒惑犯畢,主邊兵起,此刻仰頭望去,火星正斜斜擦過畢宿五,像一滴要墜下來的血。
陛下。觀星官捧著星圖上來,這月的《開元占經》注了新解,說畢宿......
退下。李昭打斷他。
他閉起眼,記憶如潮水湧來:前世在圖書館翻《遼史·太祖本紀》時,有段注文寫著乾寧元年秋,阿保機會八部大人於鬆漠,議南征。
此刻結合蘇慕煙的密報,契丹前鋒到臨潢的時間,正是八月十五前——韓延嗣沒說謊。
他轉身衝台下的傳旨官道:速派快馬去幽州!
告訴王彥章,榆關是門戶,丟了榆關,幽州城撐不過十日!
傳旨官的馬蹄聲消失在夜色裡時,李昭忽然聽見城樓下傳來急促的敲梆聲。
他扶著漢白玉欄杆往下望,見一個渾身是泥的斥候正被門軍架著往宮裡跑,後背的披風被風掀起,露出裡麵染血的甲葉。
陛下!斥候跪在丹墀下,聲音像破了的鼓,榆關......榆關失守了!
契丹前鋒寅時破關,此刻正往幽州城殺來!
李昭的手指扣進欄杆縫隙。
星象台的渾天儀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望著北方天際翻湧的烏雲,忽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館見過的契丹鐵箭——箭頭淬著毒,射穿的不隻是鎧甲,還有一個時代的安寧。
而此刻,幽州城頭的更鼓聲正穿透晨霧,敲碎了最後一絲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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