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昨夜陛下沉聲說:河北不穩,朕要的不是糧,是人心。此刻望著城樓下縮著脖子的百姓,他突然懂了——那些寫在黃榜上的字,得先刻進人心裡。
刺史府的花廳裡,十二位豪族家主分坐兩廂。
為首的崔老員外撚著花白胡子:裴大人,不是老朽不願助糧,實在是今秋蝗災......
崔翁。裴仲堪打斷他,從袖中抽出一卷《河北災異錄》,今秋蝗災,波及趙州、邢州,定州卻是風調雨順。他翻開書頁,七月十五,定州收麥十五萬石;八月中秋,粟米進倉八萬石——這些,可都是貴府的賬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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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老員外的臉刷地白了。
崔翁可知,陛下為何派我來?裴仲堪向前一步,因為陛下說,定州的豪族,都是讀過聖賢書的。他聲音陡然拔高,當年安史之亂,河北百姓捐糧十萬石助郭子儀平叛;如今陛下要止亂世,爾等卻連三十萬石糧草都舍不得?
廳內靜得能聽見炭盆裡的爆響。
裴大人。西首的李員外突然起身,李某願捐糧五萬石。
張某捐三萬!
王某捐兩萬!
裴仲堪望著一個個起身的身影,眼眶微熱。
他想起昨夜李昭在禦案前寫手諭時,筆尖停頓了三次——這位總說帝王不訴辛苦的陛下,原來也會為三十萬石糧草輾轉難眠。
祭天那日,南郊的祭壇被積雪映得發白。
李昭身著袞冕,玉圭上的穀紋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著台下密密麻麻的百姓,突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館見過的後周祭天玉冊,字跡模糊得像團霧。
此刻他站在這裡,倒成了史書裡的字跡。
皇天在上!他的聲音穿透晨霧,李昭代萬民請命——若能止乾戈、複田桑,昭願以一身代萬民苦!
風突然轉了方向,吹得幡旗獵獵作響。
不知誰喊了聲,眾人抬頭,就見東方天際漫開一片金紅,像潑了滿天空的蜜。
陛下神武!
天佑聖主!
呼聲如潮,震得祭壇下的青銅鼎嗡嗡作響。
李昭望著台下跪伏的人群,突然想起前世課堂上學生問的:老師,您說五代的皇帝,真有想過百姓嗎?
此刻他知道了——有的,至少他是。
楊令修來請戰時,鎧甲上還沾著晨露。
他跪在金階下,甲葉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末將曾隨韓建忠反叛,負罪於先帝。
今願以五百親兵為先鋒,誓掃南方叛賊!
李昭走下禦階,親手扶他起來。
楊令修的鎧甲帶著寒氣,透過錦袍滲進他掌心。卿之心意,朕已儘知。他解下腰間的虎符,此戰若勝,應州刺史之位,留與卿。
楊令修的眼眶紅了:末將必不負陛下!
出征的號角在午門響起時,李昭站在城樓目送。
楊令修的馬隊像把銀劍,劈開晨霧向南而去。
他摸著案頭那封剛送來的密信,封泥上的契丹狼頭印還帶著體溫——耶律倍再次遣使,欲求見陛下,言有大事相告。
深夜,紫宸殿的燭火跳了跳。
李昭獨坐案前,望著窗外的星幕。
歲星仍逆著軌道移動,像顆未落下的棋子。
他想起前世讀《遼史》時,耶律倍後來投了後唐,可此刻這密信......
陛下,司天監報,幽州方向星象有異。小黃門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李昭抬眼,就見銀河倒懸,幽州的方向,有顆星子忽明忽暗,像在說些他聽不懂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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