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塊海綿鐵的誕生,如同在沉寂的暗夜中點燃了第一簇篝火,瞬間照亮了所有幸存者的臉龐。
希望,不再是虛無縹緲的幻想,而是化作了手中那沉甸甸、尚帶餘溫的鐵塊。
工坊區成了整個營地最炙手可熱、最充滿活力的心臟。
叮叮當當的打鐵聲,晝夜不息,取代了以往的蟲鳴蛙叫,成為了這片新生之地的主旋律。
趙師傅帶著他的徒弟們,守著那座簡陋卻意義非凡的高爐,一遍遍地調整著燃料配比、鼓風力度和冶煉時間。
每一次開爐,都伴隨著一次技術的改進和產量的微薄提升。
從最初雜質眾多、脆弱不堪的海綿鐵,到漸漸能夠鍛打出具有一定韌性的熟鐵塊,進步在汗水和煙火的洗禮中一點點積累。
王師傅則帶著另一組工匠,利用新出產的鐵料,優先打造生產工具。
更堅固耐用的鐵斧、鐵鎬、鐵鍬被迅速製造出來,分發到伐木、采礦和墾荒的隊伍手中。
生產效率肉眼可見地提高了。
砍伐樹木的速度更快,開采礦石的產量增加,開墾出的田地麵積不斷擴大。
生存的基礎,被一點點夯實。
陳啟明和顧青並沒有滿足於基礎工具的製造。
他們的目標,始終是恢複並超越之前的技術水平。
線膛槍,是他們手中最鋒利的長矛,也是他們未來安身立命的根本。
在確保了基本的鐵料供應後,陳啟明立刻抽調了最優秀的幾名鐵匠和木匠,組建了一個精乾的小組,專門負責槍管的鍛造和槍械的組裝。
首先需要解決的,是槍管的鑽膛和拉削問題。
沒有水力驅動的精密機床,一切隻能依靠最原始的手工和智慧。
顧青設計了一套利用滑輪組和腳踏板驅動的簡易鑽床,雖然效率低下,但通過工匠們超常的耐心和逐漸積累的經驗,終於能夠鑽出相對筆直光滑的槍管毛坯。
拉削膛線則是更大的挑戰。
之前的自動化拉床已成為回憶。工匠們隻能依靠手持拉刀,憑借經驗和感覺,在槍管內壁一點點地拉出陰線。
這個過程極其緩慢,對工匠的技術要求極高,廢品率驚人。
但沒有人抱怨,每個人都深知這項工作的重要性。
他們是在為整個族群的未來鍛造利齒。
就在槍械研製艱難推進之時,海狼那邊的海上巡邏隊,帶來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
他們在島嶼東北方向約兩天航程的海域,發現了一艘形跡可疑的船隻。
那船不大,船型古怪,不像是常見的商船或漁船,更不像官軍戰船。
它似乎在那一帶海域漫無目的地徘徊,偶爾靠近一些小的礁島,卻又很快離開。
“像是…在找什麼東西。”海狼麵色凝重地彙報,“我擔心,是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這個消息給剛剛升溫的營地氣氛潑了一盆冷水。
難道敵人這麼快就嗅著氣味追來了?
“能確定是哪路人馬嗎?”陳啟明急問。
海狼搖搖頭:“離得太遠,看不清旗號。但那船的樣子…有點像是閩浙一帶跑私貨的‘快蟹船’,又快又靈活,常乾些見不得光的勾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