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取出一枚漆黑令牌，置於桌上。令牌質地似鐵非鐵，上刻精細羅盤圖案，中心指針猩紅，觸手冰涼。
“此乃信物。三日內，持此令牌，在淡馬錫，我可保陳老板周全。三日後，此時此地，盼閣下佳音，但願屆時……你我已是同道中人。”
三日期限，既是通牒，也是最後的觀察期。
陳啟明拿起令牌，隻覺分量不輕，他鄭重收好，起身拱手：“多謝閣下。陳某必慎重考慮，屆時定當回複。告辭。”
“陳老板，”
“羅盤先生”並未起身，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絲壓迫，“識時務者為俊傑。海路漫漫，莫要……誤了歸期。”
陳啟明目光微凝，隨即恢複平靜：“謹記閣下提醒。”
他轉身推門而出，帶著候在門外的護衛，從容下樓。
直到遠離茶樓，融入碼頭川流不息的人群，陳啟明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後背衣衫已被冷汗浸濕一片。
剛才那場暗藏機鋒的較量，看似品茗閒談，實則凶險萬分。
回到“海晏樓”客房，陳啟明立刻緊閉房門。
他取出那枚黑色令牌，在光線下仔細審視。材質奇特，雕工精湛，絕非尋常勢力所能擁有。
“東家，接下來該如何應對？”護衛低聲詢問，難掩憂色。
陳啟明沉吟片刻，目光銳利：“對方隻給三日，時間緊迫。需做兩手準備。”
“其一，立刻通過最穩妥的渠道，將今日會談細節、此令牌形製圖案、以及‘黑旗’行事方式，詳儘密報磐石港。告知家裡，風波將至，務必加緊備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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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他指尖輕點令牌，“這三日，借此物護身，我等尚有些許轉圜之機。但絕不可直接接觸那些被‘黑旗’打壓的商號，目標太大，易被察覺。”
他看向護衛，下令道：“可派機靈人手，混跡於碼頭酒肆、貨棧人市，借閒聊之機，旁敲側擊打聽那艘被扣暹羅船的背景、東家下落，以及近期其他商號的反應。重點摸清‘黑旗’的實力底細、行事規律，尤其是與本地各方勢力的關聯。切記，隻帶耳朵，不帶嘴巴，絕不主動聯絡，一切打探需自然不著痕跡。”
“東家，此計雖穩，但三日期限一過，若我等不歸順，恐其立刻翻臉。”護衛擔憂道。
“我自有計較。”陳啟明走到窗前，望向港口，“三日，是危機，也是時機。足夠我們摸清一些底細，也讓家裡有所準備。屆時，是戰是和，是走是留，再見機行事。”
他必須利用這短暫的安全期，儘可能多地獲取情報，並為磐石港爭取到寶貴的預警時間。
“羅盤先生”的最後一句警告，言猶在耳。
“誤了歸期”……這既是威脅，也暗示對方或許已猜到他的“歸期”乃至“歸處”並非閩地。
這枚冰冷的令牌，既是護身符，也是催命符。
茶香猶在鼻尖，劍影已迫在眉睫。
接下來的三日，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每一刻都可能風雲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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