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趙姬臉上的紅暈瞬間褪得乾乾淨淨,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她猛地抽回被呂不韋握住的手,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驚雷劈中,僵直在原地。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那雙美麗的眼睛,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恐懼和被背叛的劇痛而急劇收縮。她看著呂不韋,看著這個她傾心侍奉、視為依靠的男人,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他。
“夫……夫君?!”她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帶著哭腔和無法接受的破碎感,“你……你方才說什麼?你……你要把我……送人?!送給那個……那個秦國的質子?!”
淚水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如同斷線的珍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滾滾滑落。“我……我於你而言,究竟是何物?!一件可以隨意估價、隨意送出的玩物嗎?!一件用來籠絡人心的工具嗎?!”她的聲音顫抖著,充滿了心碎與絕望,“這些年的情分……這些年的夫妻恩義……難道……難道都是假的嗎?!”
她泣不成聲,嬌弱的身軀因為巨大的打擊而瑟瑟發抖,仿佛風中凋零的花瓣。
看著趙姬如此痛苦的模樣,呂不韋的心中,確實掠過了一絲尖銳的刺痛。畢竟,這是他寵愛多年的女人,她美麗、溫順、善解人意,帶給他許多歡愉。他不是全無感情的冷血動物。
但是,那絲刺痛,與他腦海中那幅“執掌乾坤”、“權傾天下”的宏偉藍圖相比,實在是太微弱了。如同星火之於燎原烈焰,瞬間便被那名為“野心”的滔天巨浪所吞噬、淹沒。
他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迅速將那絲不該有的柔軟情緒壓了下去,重新換上了那副冷靜到近乎殘酷的麵具。
“非是送人!”他加重語氣,試圖用話語來粉飾這赤裸裸的交易,“是托付!是重任!”
他站起身,走到趙姬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帶著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姬,你冷靜聽我說!異人公子,他日若真能如我所謀,歸秦嗣位,他便是未來的秦王!而你,若跟隨著他,便是王妃!乃至……王後!”
“王後”二字,他刻意加重,如同在趙姬麵前展開一幅無比輝煌燦爛的畫卷。
“你難道願意一生,隻做一個商賈之妾,即便錦衣玉食,終究身份低微,為人所輕嗎?難道你不想母儀天下,站在世間女子權勢的頂峰,受萬人景仰嗎?”
他軟硬兼施,一方麵描繪著誘人的未來,另一方麵也暗示著現實的殘酷:“此乃千載難逢之機!是通往至尊之位的唯一捷徑!更是你我二人,擺脫商賈賤籍,躋身天下頂級權貴之列的唯一希望!難道你甘願一生,僅止於此嗎?甘心我們的子孫後代,永遠背負著這低人一等的身份嗎?”
他的話語,如同帶著魔力的毒藥,試圖侵蝕趙姬的痛苦和抗拒。一邊是眼前被當作貨物般贈送的屈辱與心碎,另一邊是那遙不可及卻又光芒萬丈的王後寶座……
趙姬癱坐在地上,淚水依舊流淌,但哭聲卻漸漸低了下去。她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呂不韋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看著他那雙燃燒著野心火焰、卻冰冷無比的眼睛。
她的心,如同被撕裂成了兩半。
一半,是無法接受被摯愛之人如此無情背叛的劇痛與絕望。
另一半,卻被那“王妃”、“王後”的誘惑,以及呂不韋所說的“擺脫賤籍”、“子孫榮耀”的話語,悄然撥動……
她知道,呂不韋的決定,恐怕已無法更改。
而她,一個亂世中的弱質女流,一個被視為“財物”的姬妾,她的意願,她的痛苦,在男人宏大的野心與冰冷的算計麵前,又算得了什麼?
她閉上了眼睛,任由冰冷的淚水肆意橫流,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隨著這淚水流儘。
而呂不韋,看著趙姬那沉默而絕望的淚水,知道她內心的防線正在鬆動。他知道,還需要最後一把火,還需要一個更“自然”的場合,來最終完成這樁交易。
他心中,已經開始盤算,下一次與異人會麵時,該如何開這個口,才能讓這“贈姬”之舉,顯得順理成章,甚至讓異人對他感激涕零。
紅顏,終成籌碼。
在這盤以天下為賭注的棋局中,沒有人,是不能被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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