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君一直在用餘光關注著嬴政的動向,見到這個手勢,他眼中精光一閃,不再有絲毫猶豫,猛地拔出腰間佩劍,指向天空,用儘全身力氣,發出了那道等待已久的命令:
“大王有令!放箭!!”
“放箭!!”
“放箭!!”
“放箭!!”
命令如同漣漪般,沿著宮牆迅速傳遞開去!
下一瞬間——
“嗡——!!!”
仿佛無數巨大的蜂群同時振翅,又像是死神驟然扯斷了琴弦!整個蘄年宮的東麵宮牆,爆發出了一陣沉悶而恐怖的轟鳴!
那不是零星的射擊,而是真正意義上的箭雨!不,是箭的瀑布!箭的鋼鐵風暴!
早已蓄勢待發的秦軍弩兵和弓箭手,在同一時間,扣動了扳機,鬆開了弓弦!數千支甚至上萬支弩箭和羽箭,如同脫離了地心引力的黑色飛蝗,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聲,從宮牆的每一個垛口、每一個射孔中傾瀉而下!它們在空中形成了一片密集的、死亡的烏雲,精準地覆蓋了宮牆下三十步到一百步的整個區域!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聲音,如同暴雨打濕敗革,連綿不絕地響起!中間夾雜著人類臨死前發出的、短促而淒厲到極點的慘叫!
衝在最前麵的叛軍,無論是凶悍的戎翟人,還是狂熱的門客,亦或是被欺騙來的士卒,在這一波毫無死角的覆蓋射擊下,如同被割倒的麥子,成片成片地倒下!他們身上插滿了箭矢,有的甚至被強大的弩箭直接釘在了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宮牆下的黃土,彙聚成一條條蜿蜒的小溪。
剛才還喧囂震天的叛軍隊伍,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喉嚨,衝鋒的勢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地獄般的景象和瀕死的哀嚎!
黑夫僥幸沒有被第一波箭雨直接命中,他趴在地上,隻覺得頭頂耳邊全是嗖嗖的箭矢飛行聲和同伴們中箭倒地的聲音。他驚恐地抬起頭,看到剛才還和他一起衝鋒的一個同鄉,此刻胸口插著三支弩箭,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鮮血正從他口中不斷湧出。黑夫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剛才那點對富貴的渴望,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徹底淹沒。
“有埋伏!有埋伏啊!”
“快跑!!”
“救命!”
叛軍的士氣,在這一波毀滅性的打擊下,瞬間崩潰了!他們原本就是烏合之眾,靠著虛妄的狂熱和重賞支撐,哪裡經曆過如此正規、如此冷酷、如此高效的屠殺?幸存者們哭爹喊娘,丟盔棄甲,轉身就想向後逃跑,隊伍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嫪毐騎在馬上,目標顯著,自然也成了重點照顧對象。好幾支弩箭擦著他的身體飛過,甚至有一支射穿了他的馬鞍,嚇得他魂飛魄散,差點從馬上栽下來!他臉上的亢奮和得意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恐懼和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他們怎麼會早有準備?!是誰走漏了風聲?!”嫪毐在心中瘋狂地呐喊,他引以為傲的“奇襲”,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看著眼前這修羅場般的景象,他終於明白,自己不是獵手,而是那個主動跳進陷阱的蠢獵物!
宮牆之上,嬴政冷漠地俯視著下方的混亂與慘狀,看著那些在箭雨中掙紮、奔逃的叛軍,看著那個在人群中驚慌失措的嫪毐。他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第一波箭雨過後,秦軍弩兵們開始用熟練的動作,腳蹬弩臂,腰腹發力,伴隨著一陣陣機括咬合的“哢噠”聲,迅速給強弩重新上弦。弓箭手們也再次從箭囊中抽出羽箭,搭上弓弦。
昌平君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自由散射!狙殺頭目,驅散潰兵!”
更精準、也更令人絕望的點射開始了。那些試圖重新組織隊伍的小頭目,那些穿著與眾不同的軍官,甚至包括狼狽不堪的嫪毐,都成為了弩兵們優先照顧的目標。
叛軍的崩潰,已成定局。這麵看似古樸平靜的蘄年宮牆,在此刻,變成了審判叛逆的冰冷法場,而傾瀉而下的弩箭,便是最公正無情的裁決之錘。
嫪毐的豪賭,在現實冰冷的弩箭麵前,輸得一敗塗地。而他和他叛軍的命運,也在這箭雨之中,被清晰地勾勒出來——唯有死路一條。
現在,留給他們的選擇似乎隻剩下一個:如何在秦軍接下來的追擊和清剿中,死得稍微“體麵”一點,或者,多苟延殘喘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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