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鎮魂釘
瘋老頭那雙驟然銳利的眼睛，如同兩把鉤子，死死剜在沈知白腰間玄陰劍的位置。他乾枯的身體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一步步逼近，渾濁的瞳孔深處翻湧著近乎癲狂的光芒。
“錯不了……這味道……陰司冥鐵，還帶著沈家那一脈獨有的血煞氣！”他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說！你這劍，從何而來？！”
沈知白心中凜然，全身肌肉瞬間繃緊，體內殘存靈力悄然運轉。這老瘋子不僅感應到了玄陰劍，竟還能一口道出其材質和沈家血脈氣息！他究竟是誰？
林小夏也緊張地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特製手槍，槍口微微抬起，對準老頭可能的進攻路線。
“前輩認得此劍？”沈知白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冷靜反問，同時通靈之眼仔細審視對方。這老頭氣息混亂，魂光黯淡，三魂七魄似乎有缺，像是受過極重的創傷，但殘存的那部分魂力卻異常精純古老，絕非常人。
“認得？何止認得！”瘋老頭猛地停下腳步，仰頭發出一陣淒厲又悲愴的怪笑，笑聲在死寂的巷尾回蕩，令人毛骨悚然，“沈幽冥那欺師滅祖的孽障！他用這劍……用這劍……”
他話語戛然而止，像是觸及了某種極度的痛苦，雙手死死抱住頭顱，指甲深陷進頭皮，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眼中癲狂與清明交替閃爍。
沈知白與林小夏交換了一個眼神。這老頭果然與沈幽冥有關！而且似乎有極深的仇怨！
趁他精神混亂之際，沈知白當機立斷，指尖悄然彈出一縷極細微的寧神靜心咒的靈力，如同清風般拂過老頭的眉心。
老頭渾身一僵，劇烈的抽搐緩緩平息，抱著頭的手也鬆開了些，眼神中的瘋狂褪去少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可見骨的疲憊與痛苦。他抬起頭，再次看向沈知白，目光複雜了許多。
“你……不是沈幽冥的人。”他嘶啞地說，語氣肯定，“你身上的氣，雖與玄陰劍同源，卻……乾淨得多。”
“沈幽冥是我叔父，也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沈知白直接挑明身份，此刻坦誠或許能換取更多信息，“十年前，他屠我滿門，奪劍未成。我此次歸來，便是要了結這段血仇，阻止他開啟黃泉之門。”
“黃泉之門……他果然還沒死心！”老頭眼中爆發出濃烈的恨意，隨即又化為深深的憂慮，“晚了……恐怕已經晚了！他籌備了十年，‘血祭之印’怕是已成，‘引路之魂’也必有替代，如今隻差最後的‘定界之器’……”
“我們正是為尋找‘定界之器’的線索而來。”沈知白立刻接話，“前輩可知其下落？”
老頭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死死盯著沈知白，仿佛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半晌，他猛地轉身，用那雙乾枯得如同雞爪的手，開始瘋狂地拍打那口黑色棺材的側麵！
“啪！啪！啪！哢噠！”
三急一緩，伴隨著某種機械轉動的輕響，棺材側麵的一塊木板竟然向內滑開，露出了一個暗格！暗格中，並非什麼珍寶，隻靜靜地躺著一枚長約七寸、通體烏黑、表麵刻滿了細密到肉眼難辨的破損符文的長釘。
那長釘看似樸實無華，卻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鎮壓與封禁之力，仿佛連周圍的光線和聲音都被它吸了進去。釘身之上，還殘留著些許暗褐色的、早已乾涸的血跡。
“這是……‘鎮魂釘’？”沈知白瞳孔微縮，她在《天師錄》殘卷中見過類似記載，這是上古時期用來封印極凶邪魔或穩固重要空間節點的神器碎片，威力無窮，但煉製之法早已失傳。
“不錯！正是‘鎮魂釘’！而且是當年用來封印‘九幽裂隙’的那一枚的殘片！”老頭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顫抖，“沈幽冥做夢都想得到它！因為隻有蘊含了‘鎮界’法則的鎮魂釘，才能作為最完美的‘定界之器’，穩定黃泉之門！”
他猛地將鎮魂釘從暗格中取出，遞向沈知白，眼神灼灼：“拿去吧！丫頭！這釘子，老夫守了二十年，就是為了不讓它落入那孽障之手！如今，該物歸原主了！”
沈知白沒有立刻去接，而是沉聲問道：“前輩究竟是誰？為何要守護此釘？又與沈幽冥有何恩怨？”
老頭慘然一笑，笑容比哭還難看：“我是誰？一個本該死在二十年前的孤魂野鬼罷了……當年，我與師兄……也就是你父親沈清源，共同守護九幽裂隙。沈幽冥那孽徒，為奪掌門之位和這鎮魂釘，暗中勾結幽冥會，引邪魔破封，我師兄為護我及宗門……力戰而亡……我雖僥幸逃脫，卻也神魂重創，淪落至此……”
他簡短的幾句話，卻蘊含了巨大的信息量！原來這瘋老頭竟是父親的師弟！當年的慘案背後，還有這樣的隱情！沈幽冥的背叛，遠比想象的更早、更卑劣！
“師叔……”沈知白心中巨震，下意識地用上了敬稱。
“彆叫我師叔！我不配！”老頭猛地擺手，情緒再次激動起來，“我沒能護住師兄，沒能守住宗門……我苟活至今，唯一的價值，就是守住這枚釘子！現在，把它交給你，我……我也算對得起師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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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分說，將鎮魂釘塞到沈知白手中。釘子入手冰涼沉重，那股強大的鎮封之力讓她心神都為之一凜。
就在這時！
“嗖！嗖！嗖！”
數道淩厲的破空之聲從巷口方向急速襲來！伴隨著幾聲陰冷的厲喝：
“找到他們了！在巷尾！彆讓那老鬼把東西交出去！”
幽冥會的追兵，終於還是循著蹤跡殺到了！
“快走！”瘋老頭臉色一變，猛地將沈知白和林小夏往槐樹後一個不起眼的裂縫推去，“從這密道走！直通鬼市外圍！我來擋住他們！”
“師叔！一起走！”沈知白急道。
“走！”老頭怒吼一聲，渾濁的眼中爆發出決絕的光芒，轉身麵向巷口，佝僂的身軀竟挺直了幾分，一股慘烈卻強大的氣勢從他殘破的魂體中升騰而起，“替我……多殺幾個幽冥會的雜碎！”
追兵的身影已出現在巷口，殺氣騰騰！
沈知白一咬牙，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拉起林小夏，深深看了那決絕的背影一眼，轉身鑽入了那道狹窄的裂縫之中。
身後，傳來瘋老頭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咆哮，以及激烈的能量碰撞聲！
裂縫狹窄而曲折，向下延伸，不知通向何方。沈知白緊緊握著那枚沉甸甸的鎮魂釘，心中充滿了悲憤與決然。
又一位親人因沈幽冥而犧牲。這筆血債，必須用幽冥會的覆滅來償還！
第三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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