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幽海鬼船
三天後，黃昏。廢棄碼頭，鹹腥海風裹挾著若有若無的腐臭氣息，與常見的魚腥味截然不同。
“海燕號”靜靜停泊，其貌不揚，但沈知白登船時，指尖拂過鏽跡斑斑的船舷，卻能感受到木料深處滲透出的微弱怨念——這船，恐怕承載過不少枉死海上的亡魂，本身就是個不小的“陰煞載體”。林小夏找來的船員們，也個個陽氣旺盛，眉宇間帶著煞氣，顯然是鎮得住場子的硬茬子，尋常水鬼怕是不敢近身。
船長老周迎上來，低聲道：“林小姐，沈小姐，按吩咐，船頭掛了‘辟邪鏡’，船舷撒了‘礞石粉’，貨艙裡還備了三壇黑狗血和公雞頭。”他頓了頓，臉上刀疤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這趟活，不尋常吧？”
林小夏點頭：“去的地方，可能有些‘不乾淨’的東西。”
老周咧嘴一笑，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放心，咱這船，鎮邪！”
航行頭兩日，看似風平浪靜。但到了夜晚，情況便詭異起來。
沈知白在艙內打坐，總能聽到船底傳來細微的、如同指甲刮擦木板的窸窣聲。有船員值夜時，信誓旦旦地說看到漆黑的海麵上，有慘白的人影無聲無息地漂過，眨眼又消失不見。氣壓也變得異常低沉，羅盤指針偶爾會發瘋般亂轉。
第三天深夜，老周盯著雷達屏幕，臉色凝重地叫來沈知白和林小夏。屏幕上，一個模糊的光點，始終與“海燕號”保持固定距離，如影隨形。
“不是常規船隻，”老周聲音發乾，“雷達波反饋回來的信號……很‘虛’，像是一團凝聚不散的陰氣。而且，我聞到了……屍蠟混著海藻的臭味，順風飄過來的。”
沈知白走到甲板邊緣，閉上雙眼，靈識全力擴展。片刻後，她猛地睜開眼，瞳孔中閃過一絲幽光：“不是活物。是一艘陰木打造的鬼船，船身纏滿怨念，上麵……擠滿了溺死的水鬼！”
她清晰地“看”到，在後方黑暗的海麵上，一艘破敗不堪、掛著殘破帆影的古老木船，正無聲地滑行。船上影影綽綽，儘是些皮膚泡得腫脹發白、眼窩空空的水鬼，它們伸著烏黑的手爪，發出無聲的哀嚎，貪婪地汲取著“海燕號”上活人的陽氣。
“我們被‘鬼盯船’了！”老周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海上最邪門的遭遇之一。
“來得正好。”沈知白眼神一冷，正愁找不到線索。她轉身對林小夏道：“準備‘引魂燈’和‘打鬼樁’！老周，穩住船速，把它們引到那片礁石區！”
她指向海圖上的一片孤立礁盤，那裡地勢複雜，陰氣更重，正是對付水鬼的絕佳地點。
命令下達，“海燕號”立刻行動起來。一盞貼著符紙的昏黃燈籠被掛在船尾引魂燈），幾根刻滿符咒的木樁被悄悄放入海中特定方位打鬼樁，布設簡易陣法）。沈知白則站在船尾，手中捏著一把特製的浸過朱砂的糯米。
那艘鬼船果然被引魂燈吸引，加快速度追了上來。距離拉近，眾人甚至能看清船上那些水鬼扭曲猙獰的麵孔，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腐臭。
就在鬼船即將撞上“海燕號”的刹那，沈知白清叱一聲：“陣起！”
海麵上，幾根打鬼樁驟然放出微弱金光，形成一個無形的屏障！鬼船撞上屏障，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船身劇烈搖晃，上麵的水鬼發出淒厲的尖嘯！
“疾！”沈知白手腕一抖，一把朱砂糯米如同紅色的雨點，精準地撒向鬼船！
嗤嗤嗤——！
糯米接觸到水鬼，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雪上，冒起陣陣黑煙！水鬼們發出更加痛苦的嚎叫，身體變得虛幻不定！
沈知白趁勢拔出玄陰劍，劍身烏光流轉，淩空一劍斬向鬼船核心那股最濃鬱的怨氣！
“破！”
劍氣過處，鬼船中央發出一聲撕裂般的哀鳴，凝聚的陰氣瞬間潰散！整艘鬼船如同泡影般，迅速變得透明，最終消失在黑暗的海麵上，隻留下一股刺骨的寒意和淡淡的腥臭。
海麵暫時恢複了平靜。
“解……解決了？”一個年輕船員心有餘悸地問。
沈知白收劍回鞘，眉頭卻微微蹙起：“隻是驅散了這一波。能驅使這麼多水鬼組成鬼船跟蹤我們，背後必有更厲害的東西操控。”
她走到船舷邊，看著下方漆黑的海水：“這海裡……藏著大家夥。我們的方向，沒錯。”
她感受到，懷中那枚一直溫養的、得自白婆婆的牽魂鈴，此刻正發出極其微弱的、帶著一絲警示意味的震顫。
真正的危險，還在深海之下。
第五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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