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很靜,隻有兩人喝粥的細微聲響。夕陽從窗戶斜照進來,在餐桌上投下長長的光影,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近。
齊思遠喝著粥,胃裡暖烘烘的,心裡卻更清楚——這樣的時刻太難得,像偷來的。
他抬頭看了眼江瑤,她正低頭看著碗裡的粥,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出片淡淡的陰影。
或許,該把偷來的時光,一點點變成真的。
齊思遠的眼眶又泛起一陣熱意,像是有溫水漫上來,模糊了視線。他沒敢抬頭,握著勺子的手緊了緊,把碗裡剩下的粥一口接一口地往嘴裡送,米粒混著山藥的綿甜滑進喉嚨,暖意順著食道往下淌,卻壓不住鼻尖那點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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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點喝,”江瑤的聲音在對麵響起,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嗔怪,“又沒人跟你搶,一會兒再反胃難受。”
齊思遠動作頓了頓,聽話地放慢了速度,喉結滾動著把最後一口粥咽下去,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沒敢應聲。他怕自己一張嘴,那股抑製不住的顫抖會泄露出心底的翻湧——有愧疚,有感激,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想抓住什麼的慌亂。
江瑤沒再催他,自己安靜地喝完了碗裡的粥,把勺子輕輕放在碗沿上。
沒等她起身,齊思遠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伸手去拿兩人的空碗:“我來洗吧。”
他的動作不算熟練,手指碰到瓷碗邊緣時甚至微微一頓,像是在確認自己有沒有資格做這件事。
江瑤看著他端著碗走向廚房的背影,愣了愣。
結婚那五年,廚房的水槽幾乎永遠是她的領地。他不是在醫院加班,就是回來時累得隻想癱在沙發上,彆說洗碗,連廚房的門都很少主動邁進來。她念叨過幾次“你也搭把手”,他總說“下次下次”,然後下次又變成了下下次。
如今這個背影,穿著不太合身的便服,肩膀還因為剛才的疼痛微微有些僵硬,卻老老實實地站在水槽前,笨拙地擰開了水龍頭。水流嘩嘩地響,他拿起洗潔精,擠在海綿上,一下一下地擦著碗壁,泡沫沾了滿手也沒在意。
江瑤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他認真的側臉,夕陽的餘暉從窗戶斜斜地切進來,在他身上鍍了層暖金色的邊。
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變了。
“洗潔精放多了。”她走過去,從他手裡拿過海綿,“衝不乾淨會澀的。”
齊思遠“哦”了一聲,乖乖地退到一邊,看著她麻利地衝洗掉泡沫,指尖在水流裡靈活地轉動著碗碟。
水珠濺在她手背上,亮晶晶的。齊思遠看著那點光,突然覺得,這嘩嘩的水流聲,竟比任何時候都要讓人安心。
江瑤把最後一隻碗放進消毒櫃,轉身時,正撞見齊思遠站在身後,眼神亮得有些灼人。
“我學會了。”他聲音還有點啞,卻帶著股執拗的認真,手不自覺地攥著衣角,“剛才看你洗,步驟我都記著了,洗潔精不能放多,衝的時候要順著碗邊轉……我可以的。”
他頓了頓,喉結動了動,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才把那句藏了很久的話說出來:“以後……”
“以後”兩個字剛出口,又猛地卡住了。
齊思遠的眼神倏地暗下去,像被風吹滅的燭火。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剛才那點急切的篤定瞬間被澆得透濕——他現在這副樣子,胃病纏身,狼狽不堪,連一句完整的道歉都還沒說出口,有什麼資格談“以後”?
離婚是他親手造成的結局,那些被忽略的日夜,被辜負的期待,哪是洗一次碗、學一個步驟就能抹平的?
江瑤看著他突然垮下去的肩膀,像被戳破的氣球,心裡那點剛冒出來的柔軟突然就被揪了一下。
她沒說話,隻是拿起擦碗布,擦了擦他手背上沾著的泡沫,動作很輕。
“齊思遠,”她開口時,聲音很平靜,“有些事,不是靠說的。”
齊思遠猛地抬頭看她,眼裡還殘留著剛才的窘迫,卻多了點彆的東西,像在黑暗裡抓住了一絲光。
“我知道。”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顫抖,“我知道……我會慢慢做的。”
江瑤沒再回應,轉身走出廚房。客廳的燈亮著,暖黃的光灑滿每個角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她腳邊。
齊思遠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客廳拐角,慢慢鬆開了攥皺的衣角。
“慢慢做”三個字,像一顆種子,悄悄落進了心裡。
或許現在還沒資格談以後,但至少,他想試著去種出一個以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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