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平安就匆忙起了身。
他騎著自行車快速地往王盛明家趕,耳旁的風聲呼呼的,早晨已經有些冷,手被風吹的有些生冷,但是心裡頭裝著的,是秀玲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還有那間隨時可能掉瓦片的老屋。
到了王盛明家門口,兩扇大門關得嚴實。平安知道自己來得太早,多半是擾了人家清夢,可他實在等不及,還是抬手拍了拍門板,揚聲喊:“盛明哥,盛明哥!”
院裡很快傳來王盛明帶著睡意的聲音:“誰啊?”
門“吱呀”一聲開了,王盛明揉著眼睛,看清是平安,不由愣了一下:“平安?這大早上的,你咋急急忙忙的?是不是我師傅那邊出啥事兒了?”
“不是不是,”平安連忙擺手,三言兩語把自己和秀玲分家、房屋急需修繕的事說了。
“房頂的瓦早就鬆了,我怕哪天掉下來砸著人,秀玲還懷著孕,實在擔驚受怕。再加上天越來越冷,要是下了大雪這房頂怕是承受不住!”
王盛明聽了,忍不住歎了口氣。
他太清楚自己這位師母的性子了,在當地是有了名的心高氣傲,喜歡占便宜。早年就因為過節送禮的事兒,師母嫌他送得少,當場就鬨了不愉快,更彆說對平安這個剛過門的媳婦了。
他拍了拍平安的肩膀:“你想啥時候修?”
“當然是越快越好,”平安眼裡透著急。
“最近沒雨,可萬一哪天說下就下,房頂漏了不說,碎瓦片掉下來真不是鬨著玩的。”
“行。”王盛明乾脆應下。
“今天我就喊幾個兄弟過去,就修修瓦,用不了多少功夫。”
平安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忙道:“那太好了!我先去上班了盛明哥,晚上下班你等著我,咱哥倆喝點!”說完,他跨上自行車,一陣風似的往單位趕。
等平安走後,王盛明立馬喊了兩個相熟的兄弟,直奔秀玲住的老屋。
一進院子,他就仔細打量起來:房頂的瓦果然鬆脫了不少,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透光的縫隙;牆角的電線像亂麻似的纏在一起,裸露的線頭看著就危險;好幾處牆皮已經空鼓脫落,露出裡麵的黃土;屋地是用青磚鋪的,因為受潮地麵的磚頭也碎了好幾塊,踩上去晃晃悠悠。
“這哪是光修瓦的事兒啊。”王盛明皺了皺眉。
他沒多說,轉身就去建材市場,自己掏錢買了電線、水泥、磚頭和瓦片。
回來時,看到帶的兩個兄弟也沒閒著。他倆見院子裡雜草樹根不少,趁盛明出去買東西的空乾脆拿起工具清理起來。
王盛明先爬上房頂,一塊塊挑揀鬆動的瓦片,該換的換,該加固的加固,動作麻利得很。
下來後又蹲在地上捋電線,重新規劃線路,把那些亂糟糟的線頭全換成新線,纏得整整齊齊。接著又和泥補牆皮,搬新磚鋪地麵,忙得滿頭大汗。
等太陽西斜,老屋總算換了模樣:房頂嚴實了,電線規整了,牆皮補得平平整整,地麵踩上去也穩當了。
秀玲看著煥然一新的屋子,眼圈有點紅,連忙問:“盛明哥,這工錢和材料錢得多少?你可彆跟我客氣。”
王盛明直擺手:“啥錢不錢的,平安是我兄弟,他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
秀玲說那不行,你們一天出去也不少掙,今天在我這忙了一天,起碼得留個工錢。
王盛明大手一揮說“什麼錢不錢的,自己會這手藝,出點力氣不算啥。”
秀玲過意不去,又說:“那至少把材料錢給你吧……不能讓你搭了工再搭進來料錢。”
“不用!”王盛明打斷她,笑著往院外走。
“這點東西值不了幾個錢。你懷著孕,好好歇著比啥都強。年後生個娃我來喝你們喜酒,到時候讓我多喝幾杯就行了”說著嘿嘿一笑。
秀玲還想留他們吃飯,王盛明哪能答應。他知道秀玲日子緊巴,哪能再添負擔?拉著兩個兄弟就出了門,找了家小館子簡單吃了點。
晚上平安下班,一進院子就愣住了,看著修繕好的房屋,卻不見王盛明他們的人。
等秀玲把王盛明忙活一天還一分錢沒要的事跟他說了,他鼻子一陣發酸,心裡頭又暖又愧。
“秀玲,這樣不行,咱們得去盛明哥家一趟,要不顯得咱們多不懂事?”
“等一下,上次大姐夫拿的餅乾也沒吃,帶給嫂子嘗嘗”秀玲說著便進了屋。
平安本想留給秀玲吃,但拗不過秀玲,隻能應下!
兩口子收拾了下又去了村頭小賣鋪買了兩瓶酒。
見到王盛明,他攥著對方的手,半天說不出話,最後隻憋出一句:“盛明哥,這份情,我記一輩子。”
王盛明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這乾啥,喝酒去。”
飯桌上,平安和秀玲頻頻給王盛明敬酒。兩口子心裡都清楚,這份不圖回報的幫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燈光下,平安看著秀玲,心裡暗暗記下:這輩子,一定要把這些幫過自己的人,牢牢刻在心裡。
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平安脫掉自己的外套給秀玲披上,路過婆婆家門口的時候,秀玲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感覺好像奶奶蹲在門口正朝自己微笑......
喜歡一九八五到二零二五請大家收藏:()一九八五到二零二五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