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夜市口，杜亞麗給她買了塊烤紅薯，熱氣騰騰的。
“趁熱嘗嘗吧，他家的烤紅薯在這夜市是出了名的香。”她把紅薯塞到阿英手裡。
“以前咱總羨慕城裡姑娘能吃這個，現在咱也能隨便買了。”
阿英捧著烤紅薯，走到了賣糖人的攤位。她看著杜亞麗在攤位前挑挑選選，嘴裡念叨著“明明愛吃這個糖人。”突然覺得，有些事或許還是不說的好。
亞麗過得這麼幸福，她不能因為自己這點猜測，就攪亂了老同學的日子。
“走吧，回去吧，要不楊亮該著急了。”杜亞麗拎著給明明買的零食，挽著她往回走。
往胡同裡走時，路燈的光越來越暗，阿英心裡也愈發不安起來。
她知道，回到那個家，還得麵對楊亮那道讓人渾身發緊的目光，可她彆無選擇。至少現在，她還沒找到能落腳的地方。
屋裡的燈亮著，楊亮正坐在沙發上給明明講故事。
聽見動靜，他抬頭看過來，目光在阿英臉上停了幾秒，隨即笑了：“回來了？”
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真切，阿英卻莫名打了個寒顫，手裡的烤紅薯突然就不那麼燙了。
“嗯。”阿英低低應了聲。
明明從沙發上蹦下來，小跑到杜亞麗跟前，舉著手裡的童話書嚷嚷：“媽媽，爸爸講的故事不好聽，你給我講《小紅帽》！”
杜亞麗笑著刮了下她的鼻子：“小沒良心的，昨天還說爸爸講得好，今天又說爸爸講的不好了啊？”
她把零食袋往茶幾上一放，轉身去給明明兌睡前的牛奶，“阿英，你坐會，累了吧？”
“不累，不累。”阿英沒敢坐，把烤紅薯放在茶幾上。就站在旁邊，看著楊亮把明明抱起放在沙發上。
他的手輕輕搭在女兒的肩膀上，那副慈父模樣，和傍晚那個眼神發黏的男人判若兩人。
楊亮出來時，目光剛好對上阿英的眼睛，嘴角那點笑意突然就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意味。
他看了眼桌上的烤紅薯。
“烤紅薯？”楊亮開口，聲音裡帶著點漫不經心，“亞麗就愛買這些，說吃著香，我們大老爺們卻不好這口。”
他站起身，往飲水機走，路過阿英身邊時，腳步頓了頓，“你要是愛吃，明天我讓亞麗再給你買。”
那語氣熟稔得像認識了多年，阿英卻渾身一僵，往旁邊挪了半步，差點撞到茶幾。
“不用了，”她低著頭。“我不太愛吃甜的。”
楊亮沒再說話，他走回沙發時，目光又在她身上繞了圈，這次沒停在臉上，而是落在她洗得發白的褲腳上，像在掂量什麼。
杜亞麗端著牛奶出來，把杯子遞給明明：“快喝了睡覺，明天還上學呢。”
她看阿英還站著，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坐啊，站著乾啥？”
阿英這才挨著沙發邊坐下，屁股隻沾了個邊。明明喝完牛奶，打了個哈欠，被楊亮抱進裡屋哄睡。
屋裡隻剩下她和杜亞麗，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隻有牆上的掛鐘在“哢噠哢噠”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