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陰山腳下的互市小鎮逐漸建成,經群臣討論取名商平鎮——意為帶來和平的商業小鎮。
商平鎮建好後,樂安便讓青竹帶著千織坊的六名繡工出了臨安城。一行人避開人群,一路飛馳。經過幾個夜晚的趕路,終於在其他人入駐前到達了商平鎮。拿著公主府的令牌,青竹很順利的拿到了最靠近陰山的鋪子。
繡工們皆是鬼魅,趙彥君特意挑選了百年以上的老鬼,借著陰山天然的陰氣,白天勉強能在鋪子周圍行走。她們雖為女性,但指尖的繡針既是營生的手藝,也是凝聚陰氣的法器。
“公主說了,鋪子就叫‘毛織坊’。”青竹勒住馬,從行囊裡掏出張圖紙,“前院賣貨,後院設個繡房,牆角那棵老槐樹底下,正好給姐妹們安神。”
為首的繡工是秀兒,當初姥姥身死,就是她第一個選擇去千織坊做繡娘的,一轉眼也及經過了快一百五十年了。秀兒聞言輕笑:“還是公主想得周到。離著黑山近,夜裡修煉也方便。”她指尖撫過腰間的香囊,裡麵裝著墳頭的一抔土,“隻是這陰山陰氣重,於我們倒是無礙,其他人族受得了嗎?”
“互市一月才開放一次,不會有什麼問題的。”青竹拍了拍腰間的陰玉玉佩,“何況還有這陰玉呢,互市開放之前,先吸收一下周圍的陰氣不就好了。你們也要勤加修煉,這裡的名額可搶手了。”
達瓦王帳內,火盆裡的牛糞燒得正旺。赫連空解下沾著雪的披風,將一卷《臨安布帛考》扔在案上:“父汗瞧瞧這個。”
達瓦王捏著羊皮地圖的手頓了頓,粗糲的指尖劃過書頁上的羊毛紡車圖譜:“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圖書館裡的東西?”
“不止。”赫連空給自己倒了碗馬奶酒,“裡麵還有教百姓種地、看病的書,連三歲孩童都能照著拚音念字。神眷國的厲害,不在刀槍,在這些白紙黑字裡。”
他想起圖書館裡那些捧著書本的農夫、織娘,想起樂安站在書架前時,眼底那片比草原還要遼闊的清明。那種從容,不是裝出來的,是底氣。
達瓦王沉默了半晌,忽然笑道:“如此將技藝無償教授給他人,可是會動了其他人的利益的。神眷國恐怕有的亂了。”
“目前圖書館內開放的技藝多為樂安長公主造物院中的發明,大多比較淺顯,用公主的話來說就是入門級。百姓們有興趣的都可以學,至於學到什麼程度,就看百姓自己了。”赫連空放下酒碗,“兒臣帶回的羊毛樣本,您也見過了。用他們的法子紡出來的線,織成的布足矣讓我們度過寒冷的冬季。可這毛線和布匹不僅有白色的,還有彩色的,織出的衣服也有多種花樣。”
“這個樂安長公主確實有些本事,讓你調查的事怎麼樣了?”
赫連空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筒,裡麵是探子傳回的最新消息——“樂安長公主,確為宋室趙氏遺孤”。
達瓦王接過紙條,指尖猛地收緊:“果然是她。”
“但現在動不得。”赫連空按住父汗的手,“互市剛開,我們需要糧食和紡車。何況……”他想起玄夜在宮宴上那雙眼,像藏著冰的湖,“殷玄夜不好對付。為了這個消息,我們在神眷國隱藏的探子死了大半。剩下的現在還在被秘密搜捕。”
“殷玄夜呢?是否和當年的‘鈴鐺仙子’有關?”
“兒子特意在晚宴上提起鈴鐺仙子的故事,當時殷正露出了回憶的表情,殷玄夜麵色如常,看起來好像不知道這個人。倒是樂安長公主神色有一瞬間的變化,看起來不像是聽過這個故事,而是親眼見過這個人。”
“再查!”
帳內的火盆劈啪作響,將二人的影子投在氈毯上,忽明忽暗。
禦書房的燭火亮到三更。玄夜揉著發脹的太陽穴,將最後一本奏折推到一旁。李德芳端來參茶,小聲道:“皇上,左相又遞了折子,說選妃……”
“知道了。”玄夜打斷他,目光落在窗外的雪地上。自入冬以來,勸諫擴充後宮的奏折堆成了山,顧英更是幾乎每日都要提顧傾城,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唯有顧氏女能擔起皇後之位。
“小姑姑最近在做什麼?”
“樂安長公主今早送了套羊毛衫過來,說是比毛線衣和毛呢布更保暖。奴才這就給您取來。”
“提醒朕,明日下朝去長公主府。還有下次小姑姑的事,不論大小,第一時間呈上來。”
“奴才遵旨。”
第二天一早,雪花便片片飄落下來,落在公主府的桂樹上,簌簌作響。樂安正和白紙核對商平鎮的賬目,見玄夜披著風雪進來,身上還帶著寒氣,不由得挑眉:“這種天氣,皇上怎麼來了?”
“小姑姑送了朕羊毛衫,朕當然要來親自感謝。”玄夜脫下披風,目光掃過案上的羊毛樣本,“商平鎮那邊有消息了?”
“剛傳回來的信,說毛織坊開得很順當,還收了兩個當地的孤女當學徒。”趙彥君遞給他一杯熱茶,“朝臣又在催你納妃?”
玄夜接過茶盞的手頓了頓,隨即笑了:“小姑姑消息倒是靈通。”
“左相的心思,滿朝都知道。”樂安做出一副長輩的姿態,調侃道:“顧傾城的性子雖然嬌縱,但打理後宮還是綽綽有餘的。左相之女身份也夠了,何況她和你也算有兒時的情誼。大侄子你真不考慮考慮?”
“小姑姑與裴衡不是也是打小的情分,也沒見你娶了他啊。”玄夜嘴裡調侃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樂安的臉色,見她麵色如常才放下心來。
“我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光娶夫這一條,哪有好人家的兒郎願意嫁我。更何況我才十六歲,家裡又沒有皇位要繼承,成親什麼的不著急啦。”
“我也才十六歲……”
“可你家裡有皇位。”
玄夜一時間啞口無言,為了社稷安穩,他確實應該廣納後宮。不僅為了早日生下皇子,也需要用後宮加深與前朝的羈絆。可他望著樂安低頭寫字的側臉,她耳後的桂花胎記比記憶中淡了許多,倒是他胸口的鈴鐺胎記如今已如血一般鮮紅。他忽然開玩笑道:“若隻論出身和才華,樂安你更適合做皇後呢。”
筆尖一頓,墨滴在紙上暈開個小團。樂安抬眼,正對上他笑眯眯的雙眼,便也開玩笑的回答:
“皇後做不了一點,太後倒是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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