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樂安換上一身素雅的湖藍色衣裙,帶著白紙出現在君樓門口。門童見她雖然衣著尋常,但氣質不凡,待看清她耳後那枚淺淡的桂花胎記,眼神驟變,連忙躬身引路:“姑娘裡麵請,樓上雅間清淨。”
樂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店內。與青竹描述的一樣,客人稀疏,掌櫃的喉結不明顯,店小二腰間鼓鼓囊囊。最顯眼的是櫃台後的菜牌,“杏仁酪”、“山藥蜜棗糕”等幾道菜用金色的筆墨寫在木質雕花的菜牌上,旁邊還標著“禦膳”二字。
樂安的目光掃過大廳靠窗一桌的客人,為首的人帶著帷帽,腰間的玉佩紋路與達瓦使團的腰牌有些相似,隻是更為繁複。
“客人要點什麼菜?小老兒可以為您一一介紹。”樂安和白紙剛剛落座,掌櫃露出諂媚的笑臉就迎了上來。
“聽說你們這有禦膳?”
“不瞞客人,我們這君樓背後的主人是當朝太後,有禦膳也不算稀奇。”
她接過掌櫃遞來的菜牌,指尖在“杏仁酪”上點了點,掌櫃的馬上開口介紹:“這道杏仁酪是太後她老人家最愛的甜品,聽說是樂安長公主仁孝,特意做了給她老人家吃的。本店的杏仁酪特意加了本地金桂花,算是我們君樓的招牌。”
“嗯,聽著確實彆有一番滋味,那就要兩盅杏仁酪,再來個清蒸蟹,八寶鴨並幾個爽口的小菜吧。”
“好咧,小老二這就下去安排。”掌櫃的收起菜牌,轉身就要出門。
“對了掌櫃的,”樂安叫住了正要出門的掌櫃,“聽聞君樓常有達瓦的客人來?我聽說達瓦二王子似乎格外喜愛甜味的點心。”
這話一出,掌櫃的腳步一頓,然後轉身笑道:“達瓦貴客偶爾會來,畢竟我們這離使館近。不過喜歡甜食的似乎是達瓦大王子,二王子更喜歡辛辣的食物,尤其是放了長公主從海外引進的辣椒的菜肴。”
“哦,那大概是我聽錯了。你下去準備吧。”
“是,小老兒這就去。”
一桌菜很快就上齊了。杏仁酪細膩滑嫩,清蒸蟹膏肥黃滿,八寶鴨嫩滑鮮美,就連小菜也十分爽口。這種品質的菜肴,這麼多年來君樓怎麼會寂寂無名呢?
樂安舀起一勺杏仁酪,舌尖觸到熟悉的清甜,忽然想起去年在禦膳房,綠琦曾站在一旁看她調試配方,當時還笑著說“公主的手藝真是絕了,回頭我讓小廚房也學著做”。
“不知這味道可得了公主的三分真意?”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身後響起。綠琦穿著件月白色比甲,正站在雅間門口,手裡端著一盅湯羹,“聽聞長公主駕臨,奴婢特意過來看看。”
樂安放下銀勺,笑道:“綠琦姐姐怎麼也在這?”
“這君樓是太後的產業,奴婢是過來查賬的,順便和掌櫃的交代些經營上的事情。”
“綠琦姐姐辛苦了。這君樓的菜色很不錯,杏仁酪也很好吃,若是再多添一分桂花蜜,滋味定會更上一層樓。”
“長公主謬讚了,為太後娘娘辦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綠琦謙卑地回道,“奴婢多謝長公主指點,想必這君樓日後的生意要更好了。”
“這是廚子新研發的‘當歸鬆茸甲魚湯’,我特意端來與長公主品嘗。”綠琦將湯盅放在桌上,然後對一直候在門邊等著伺候的掌櫃揚聲道,“李掌櫃,往後長公主要是過來,一律免單,記在太後的賬上。”
掌櫃連忙應是,綠琦從袖中取出塊檀木牌,上麵鑲著枚小巧的玉蟬,與樂安出生時銜著的那枚神韻相似。“長公主拿著這個,往後憑牌出店,無需排隊也無需付賬。”
樂安推拒道:“這太貴重了,我怎能占皇嫂的便宜……”
“長公主就彆推辭了。”綠琦將木牌塞進她手中,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她的掌心,“太後常說,長公主是神眷國的福星,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她湊近半步,聲音壓得極低,“何況,這君樓往後說不定還有需要長公主幫忙的地方呢。”
樂安握著木牌,玉蟬的涼意透過檀木傳來,讓她莫名覺得有些不安。綠琦的笑依舊溫婉,可眼底那抹一閃而過的算計,卻像根細針,輕輕刺了她一下。
離開君樓時,夕陽正斜照在門楣上的“君”字匾額上,鎏金的筆畫泛著冷光。白紙跟在身後,低聲道:“那木牌不像是給貴客的,倒像是君樓人員的身份牌。我剛才看到不管是掌櫃還是小二,甚至後院看車馬的小廝身上都掛著這樣一塊牌子,隻是中間這隻蟬的材質不一樣。”
樂安摩挲著牌上的玉蟬,忽然笑道:“這麼說,我這塊牌子身份還不低了?不知這‘君樓’的‘君’字是‘君子’的‘君’,還是我‘趙彥君’的‘君’。我們且看看,這免單的牌子,後續能釣出什麼牛鬼蛇神來。”
“公主可要將此事告知皇上?”
“先不急,玄夜最近因著刺客的事已經夠頭疼了。要是他知道君樓有問題,勢必又要勞神了。”
這時,白紙忽然靠近了樂安,在她耳邊輕聲道:“公主,樓上窗邊有人偷窺我們。”
“無妨,我們走吧。”
就在她們轉身的瞬間,二樓雅間的窗戶悄然推開一條縫。青銅麵具下的目光追隨著她們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街角,才緩緩閉上。掌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大人,要派人和公主接頭嗎?”
“不急,公主現在被殷家蒙蔽,對當年的事一無所知。且她和殷玄夜似有愛慕之情,不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麵具人的指尖在窗台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不過也是時候讓公主知道當年的真相了。這次行刺打草驚蛇了,等過段時間,你去安排劉伯和公主接觸一下。”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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