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的消息還沒傳回來,玄夜的暗衛先來了。暗衛恭敬地遞上信封,信紙上的字跡淩厲,隻寫著“速入宮,有要事議”,末尾還特意畫了三個紅色的鈴鐺——那是玄夜獨有的標記,按照事情的緊急程度分為三級,現在就是第三級。
樂安換上素色宮裝,剛踏進宮門就見玄夜立在廊下。他一身玄色常服,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又是徹夜未眠。
“你可算來了。”玄夜拉著她往養心殿走,指尖帶著未散的藥味,“上次刺殺我的刺客,有眉目了。”
殿內的案上攤著幾張圖紙,最上麵是枚毒藥殘渣的畫像,青綠色的粉末凝結成塊,邊緣泛著詭異的銀光。
“我讓寧院判和幾個擅長解毒的太醫檢驗過了,是蛇毒。”玄夜用銀簪挑起一點殘渣,放入一旁盛有透明液體的容器中,液體瞬間變成了紫黑色。他補充道:
“不是尋常毒蛇,是四川青城山一帶的竹葉青毒牙中特有的毒,毒液裡還混合了斷腸草,見血封喉。”
樂安湊近細看,粉末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青城山離臨安千裡,刺客帶著這種毒,難道是從蜀地來的?”
“未必。”玄夜指向另一張圖紙,上麵畫著刺客使用的短刀,刀身窄而鋒利,刃口有細密的雲紋,“這刀的鍛鐵法很特彆,不是江湖鐵匠的路數,倒像是……”他頓了頓,語氣沉了些,“像是軍中的百煉鋼技法,而且是隻有羽林衛才用的‘旋焊’工藝。”
樂安的手指點了點圖紙,說:“你的意思是,刺客要麼是羽林衛出身,要麼……軍中有人給他們提供武器?”
“兩種可能都有。”玄夜將圖紙攏起,“我讓人查了羽林衛的名冊,近三年退役的士兵裡,有七個是蜀地籍貫。李德芳已經派人去青城山附近排查,順藤摸瓜總能找到線索。”他忽然看向樂安,眼神銳利起來,“你呢?這幾日在府裡搗鼓什麼?我的人說看見你前幾天去了君樓?”
樂安的心猛地一跳,知道瞞不過去,便將劉全赴約、麵具人入宮的事一五一十說了。話音未落,就見玄夜的眉頭擰成了疙瘩。
“你收到消息就自己去了君樓?”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抓起她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明知道君樓有問題,還敢單獨赴約?若那劉全是圈套,若麵具人在暗處埋伏,你讓我怎麼辦?”
“我帶了白紙的,青竹也在外麵接應……”樂安試圖解釋,卻被玄夜打斷。
“接應?等他們衝進去,你早成了彆人的刀下鬼!”他的語氣又急又怒,眼眶微微發紅,“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就不能……就不能為我多想想?”
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帶著點委屈的沙啞,像根針輕輕刺在樂安心上。她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看著他眼底翻湧的後怕,忽然什麼辯解都說不出口了。
“我錯了。”樂安低下頭,聲音悶悶的,“下次不會了。”
玄夜卻沒罷休,拉著她坐在榻上,從刺客的蛇毒講到君樓的密道,從綠琦的可疑言行講到後宮的眼線,絮絮叨叨說了足有一個時辰。他說她太大意,說她總把事情想得太簡單,說她不知道他得知她去君樓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有那枚檀木牌,綠琦給的東西能隨便收嗎?指不定裡麵藏著什麼機關;還有劉全給的那個香囊,萬一上麵有毒……”玄夜還在念叨,忽然察覺樂安沒動靜,低頭一看,見她正望著自己,嘴角偷偷揚著笑意。
“你還笑?”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軟了些,“下次再這樣冒險,我就……”
“就怎樣?”樂安仰頭看他,眼底亮晶晶的。
玄夜被問住了,看著她故意挑釁的眼神,低頭重重吻上她的唇,直到她氣息混亂,渾身發軟才鬆開她。
玄夜的嗓音低沉,還帶著未散的欲念:“就罰你給我抄一百遍‘玄夜吾夫,為妻錯了’。”
“玄夜,你偷襲我,不講武德!”樂安氣喘籲籲,雙頰氣鼓鼓地像隻河豚。
“我看你明明也很喜歡,每次都很配合。”
“我沒有!你快閉嘴吧!”
“可我喜歡張著嘴……”
在樂安驚訝的目光下,玄夜又吻了上去,張著嘴。樂安被他親的滿臉通紅。一吻過後,樂安用頭重重撞在玄夜的肩膀上,口中說道:“說正事呢,你又不正經。”
“這次就算小懲大誡,看你下次還敢自己跑去調查。”玄夜接住樂安的重頭攻擊,重新板起臉,力圖讓樂安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知道啦,不會了。”
殿外的風卷著桂花瓣飄進來,落在攤開的圖紙上。樂安看著他故作嚴厲的模樣,忽然伸手抱住他的腰:“玄夜,謝謝你。”
謝謝你這般緊張我。
玄夜故意板著的臉因為這突然的一抱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反手將樂安摟得更緊。藥味混著桂香漫在鼻尖,他低頭在她發頂輕吻:“以後不許再擅自行動了。”
“我真的知道啦,你都說了三遍了。”樂安埋在他懷裡,聽著他沉穩的心跳,忽然想起劉全含糊過去的‘幼主’,“對了,劉全說母後當年帶‘幼主’先走,你說……我會不會還有兄弟姐妹?”
玄夜的動作頓了頓,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李德芳查過前朝宗室名冊,劉皇後隻生了你一個。”他沉默片刻,補充道,“或許是劉全老糊塗了,或許……是故意混淆視聽。”
無論是哪種可能,都指向一個真相——暗處的人,正在用“前朝血脈”做文章,而這盤棋的核心,始終是她這個前朝公主。
夕陽透過窗欞,將兩人的影子投在金磚上,纏成一團。玄夜握著樂安的手,忽然道:“不管他們是誰,想做什麼,我都會護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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