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心在前引路,腳步輕快了幾分,腰間的貝殼風鈴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細碎的聲響在青羊鎮的寂靜街巷裡格外清晰。
辰十跟在他身側,目光不時掃過兩側的店鋪。百年不見,青羊鎮的商鋪風格陰間了許多,紙紮鋪的白幡在風裡飄擺,香燭坊的櫃台後隱約有鬼影閃過,唯有遠處高聳的夢煙樓和前方不遠處的千織坊所在的街市透著幾分人間煙火氣。
門楣上懸掛的“千織坊”的招牌顏色依舊鮮豔,字跡還是她當初撒嬌找尊主提的。
“到了。”晏無心停在店門前,抬手推開虛掩的木門。
店內光線略顯昏暗,貨架上整齊擺放著各色布料,從尋常的棉麻到泛著珠光的鮫綃,應有儘有。櫃台後坐著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女子,正低頭整理賬目,聽到動靜抬頭看來,竟是許久未見的秀兒。
“晏老板?今日怎麼有空過來……”秀兒的話剛出口,目光便落在了辰十身上,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泛起波瀾,“煙煙姐……”
辰十笑著走上前,揮了揮手,腕間的陰玉鐲露了出來。
“秀兒,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秀兒猛地站起身,眼眶瞬間泛紅。她快步繞過櫃台,走到辰十麵前,仔細端詳著她的眉眼,又湊近嗅了嗅,那股熟悉的薄荷混著百合的靈魂氣息愈發清晰。
“這是……完整的陰玉鐲?!煙姐姐可是恢複記憶了?”她聲音顫抖,語氣裡滿是難以置信的欣喜。
“嗯,二十一歲生辰過後,都想起來了。”辰十點頭,看著秀兒蒼白卻難掩激動的麵容,心中暖意翻湧,“當年在商平鎮,多謝你贈我的陰玉半環佩。”
“煙姐姐客氣了,這陰玉鐲本就是姐姐的東西。當年要是沒有煙姐姐將秀兒安置在千織坊,秀兒也不會有今天的修為和功德。”
“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秀兒連連擺手,轉身從櫃台抽屜裡取出兩個雕花木盒,塞進辰十手中:“這是千織坊的掌櫃玉牌,這是煙脂鋪的,都是青竹大人當年交代要幫你守好的產業。我在商平鎮守了這麼多年,總算能親手交給你了。”
木盒打開,一枚刻著纏枝蓮紋的墨玉牌與一枚嵌著紅寶石的白玉牌靜靜躺著,正是當年煙煙親自設計的產業信物。辰十的指尖撫過冰涼的玉牌,忽然想起蘭若寺的歲月,眼眶微微發熱。
“對了,你怎麼不在商平鎮,回青羊鎮了?”辰十收起玉牌,疑惑地問道。
秀兒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語氣凝重起來:“商平鎮那邊出事了。達瓦族被巫族控製了,族裡的牧民要麼被脅迫,要麼逃進了草原深處。”
“達瓦族出事了?那赫連家有沒有事?!赫連星還好嗎?”
“我離開的時候,赫連家已經和煙然閣分舵的人會合,赫連星也沒事。”
“巫族為什麼突然發難,秀兒知道嗎?”
“好像是部分妖族和巫族聯合了,聽說在秘密籌備什麼行動,想借著青羊鎮的入口進攻人界。”
“沒有上報陰差嗎?”
秀兒歎了口氣,指尖劃過櫃台邊緣:“我原本是想回地府報信的,可這半年來,陰差根本不露麵,地府像是被封閉了一樣。我守在商平鎮也沒用,隻能先回青羊鎮等消息,沒想到竟等到了你恢複記憶。”
蘇千織聞言,狐耳微微豎起:“巫族和妖族聯手?難怪之前在官道上遇到的狼妖敢明目張膽傷人,原來是有靠山了。”
秀兒點頭,目光落在辰十身上,帶著幾分釋然:“既然你記起了一切,我也能放心去投胎了。地府雖聯係不上,但投胎時總能見到鬼差,正好把消息報上去。”
“投胎?”辰十愣了愣,“你在地府登記的陽間停留時限已經到了?”
“早過了,是青竹大人當年求了地府,才讓我多留了幾十年,就為了等你出現。”秀兒笑著抹去眼角的濕意,“如今任務完成,也該去輪回了。再說,人界要出事,我這孤魂野鬼幫不上忙,不如早點投胎,或許下輩子還能做點什麼。”
她走到辰十麵前,鄭重地躬身行禮:“煙姐姐,保重。千織坊和煙脂鋪的掌櫃都是信得過的,會聽你調遣的。”
辰十連忙扶起她,心中五味雜陳:“秀兒,多謝你這些年對千織坊和煙脂鋪的守護。”
秀兒笑了笑,轉身看向晏無心:“晏老板,以後煙姐姐就拜托你多照拂了。”
晏無心頷首,語氣堅定:“放心。”
秀兒沒再多說,身影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作一縷青煙,消散在店鋪的晨光裡。千織坊內靜了片刻,唯有貨架上的布料被風吹得沙沙作響。
辰十握緊手中的玉牌,指尖冰涼。達瓦族被控製、妖族與巫族勾結、地府封閉……一個個消息像重石壓在心頭。她忽然想起官道上狼妖窺探的眼神,那些小妖恐怕就是在為進攻人界探路。
“看來我們得儘快查清楚妖族的計劃。”辰十抬眼看向晏無心和蘇千織,眼神銳利起來,“千織坊和煙脂鋪的人脈不能浪費,得先摸清妖族和巫族的動向。”
蘇千織點頭:“我這就聯係坊裡的掌櫃,讓他們打探消息。”
晏無心走到窗邊,望著青羊鎮霧蒙蒙的街巷:“夢煙樓如今是我的產業,裡麵有個鬼小二消息靈通,我們去問問他,或許能知道地府為什麼封閉。”
辰十望著兩人忙碌的身影,指尖摩挲著手腕上的陰玉鐲。秀兒的離去像一記警鐘,提醒她人界的危機已近在眼前。
她握緊腰間的短劍,心中暗下決心:這一世果然如大師兄在地府的時候所言,神仙隱世,妖鬼橫行。
她絕不能讓巫族和妖族得逞,要護得人間安穩,也護得身邊人周全。她此世的功德大概就落在這件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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