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後院,把那幾箱子新鮮的“耗材”分門彆類。
狗血用特製的瓦罐封存,埋在院子裡的老槐樹下,養著那股陽煞之氣。
雞冠則被他用細麻繩串起,掛在屋簷下風乾,遠遠看去,倒像一串串紅色的風鈴。
做完這些,他才把那張在藥水裡泡得發白的舊人皮撈了出來。
他將人皮鋪在石板上,用一塊浮石仔細打磨。
他的動作專注而流暢,仿佛在鞣製一張頂級皮革。
然後,他拿起一把木製小剪刀,開始裁剪。
他沒做錢袋,也沒做口袋。
他剪出了一隻鳥的形狀。
從翅膀的弧度,到尾羽的分叉,精準無比。
他將裁剪好的皮料用銀線縫合,塞滿艾草與朱砂混合的填充物。
最後,他用那支畫笑臉的筆,沾了點鍋底的桐油,在鳥頭的兩側,點上兩隻黑漆漆的眼睛。
點睛的瞬間,那隻皮做的烏鴉,渾身猛地一顫。
它那雙由桐油點成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狡黠的、非人的光。
皮製的翅膀撲棱了一下,竟發出了羽毛扇動的微響。
“呱。”
一聲沙啞乾澀的叫聲,從它那並未開合的喙部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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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白把它托在手心,掂了掂。
“去,城裡轉轉。”
“有什麼好玩的,或者看起來好吃的,回來告訴我。”
皮烏鴉歪了歪腦袋,似乎在理解他的指令。
下一秒,它振翅而起,悄無聲息地飛出後院。
很快,它就融入了江城那灰白色的天空,變成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
做完這一切,薑白感覺有些無聊。
大生意談完了,材料還沒到,一時半會兒也開不了工。
他搬了張躺椅放在店門口,學著街口曬太陽的老大爺,眯著眼,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
那個掛著三清鈴的紙人門衛,就靜立在他身後,紋絲不動。
一個路過的遊魂,被這邊的安寧氣息吸引,剛想靠近。
還沒走到街口,紙人門衛腰間的三清鈴自發響起。
一陣清越鈴聲,震得那遊魂魂體劇烈波動,幾乎當場潰散。
它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叫,驚恐地逃走了。
薑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他正琢磨著,是該把後院那塊地翻一下種點蔥,還是把庫房裡那幾具舊紙馬拿出來,重新刷一遍漆。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一個身影,急匆匆地從街角跑了過來。
是劉根。
他跑到紮紙店門口,看著躺椅上悠閒得快要發黴的薑白,又看了看他身後那個腰掛古樸鈴鐺的紙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老板。”劉根喘著粗氣,“那幫人,又來電話了。”
“租金送到了?”薑白睜開一隻眼。
“沒……沒有。”劉根的臉皺成了苦瓜,“他們說,五百年的雷擊木,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但是,他們找到了另一件東西,想問問……能不能先抵一部分租金。”
“什麼東西?”
劉根從懷裡,掏出一部軍用加密平板,點開一張圖片,雙手遞了過去。
圖片上,是一口被鐵鏈層層捆綁的青銅古棺。
背景是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裡,周圍布滿了各種現代化的監測儀器。
棺身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即便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一股撲麵而來的凶煞與不祥。
“這是……”
“他們說,這是三十年前,從江城地底下挖出來的東西。”劉根的聲音發抖,“當時為了鎮住它,折損了三位道門真人。後來就一直封存在城郊的軍事基地下麵。他們說,這口棺材裡,鎖著一頭……前朝的大魔。”
薑白接過平板,放大了圖片,仔細端詳那口青銅棺上的符文。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符文是漢代的,手法很古拙,用來鎖魂。”
他像個專業的古董鑒定師,點評著。
“棺材的材質也不錯,百年青銅母,混了天外隕鐵。”
“就是這地段……太差了。”
“地……地段?”劉根的思路徹底斷了。
“嗯。”薑白把平板還給他,重新躺了回去,撇了撇嘴。
“鎖了這麼多年,還養在軍事基地那種陽氣重的地方。”
“裡麵的東西,早就被磨得沒剩多少凶性了。”
“食材,還是野生的好。”
劉根聽著這話,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順著脊椎,直衝天靈蓋。
他老板,在嫌棄一頭被三位道門真人聯手鎮壓的前朝大魔。
嫌棄它……
不夠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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