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他拿起那把烏光小刀,沒有絲毫猶豫,對準自己的心口位置,閉上眼,猛地刺入半分。
沒有鮮血噴濺。
隻有一滴,僅僅一滴暗紅色的、仿佛熔化紅寶石般的液體,從傷口處緩緩滲出。
這滴血沒有滴落,而是懸浮在林默胸前,散發著溫熱的生命氣息,裡麵仿佛有無數細小的金色符文在遊動。
心頭血。
薑白伸出手指,隔空一點。
那滴心頭血便慢悠悠地飄了過來,懸停在紫銅香爐的裂縫上方。
他拿起狼毫筆,蘸飽了那碗混雜著銅錢與槐根的墨汁,沿著香爐的裂縫,小心翼翼地描繪起來。
他畫的不是符,也不是咒,而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類似人體經絡的圖案。
隨著他的筆鋒遊走,那道猙獰的裂痕仿佛被賦予了生命,開始微微發光。
畫完最後一筆,薑白將筆一甩。
他再次用手指引動,讓那滴懸浮的心頭血,精準地落在了他剛剛畫好的經絡圖案的中心位置。
“滋——”
一聲輕響。
心頭血融入墨跡,整座香爐猛地一震。
那道裂縫中,一道由血與墨構成的金色絲線瞬間亮起,從香爐內部延伸出來,一頭連著香爐的魂體,另一頭,則穿透了虛空,不知通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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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過去與現在的“線”,接上了。
林嘯天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那根金線,蒼老的臉上滿是激動。
林默則捂著胸口,踉蹌著退後一步,臉色慘白,但他眼中卻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薑白做完這一切,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
他轉身,將那張鋪在石砧上的“畫皮”拿了起來,輕輕一蓋,覆蓋在了香爐之上。
畫皮接觸到金線的瞬間,猛地繃緊,上麵那張女人的臉孔扭曲起來,發出了無聲的尖叫。
一股龐大的怨氣從香爐內被強行牽引出來,順著金線,湧入畫皮之中。
“開始了。”
薑白拿起那把擦拭得鋥亮的血煞骨刀。
他左手按住躁動不安的畫皮,右手持刀,刀尖對準了金線與畫皮連接的那個點。
“我做活,不喜歡有人打擾。”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目光掃過林家祖孫。
林嘯天立刻會意,拉著林默,恭敬地退到了院子角落,連呼吸都放到了最輕。
整個後院,隻剩下薑白,和那個即將開始的、跨越百年的“手術”。
他俯下身,湊近畫皮,刀尖沿著那道看不見的因果之線,緩緩刺下。
沒有切割血肉的聲響,隻有一種類似撕裂絲綢的、令人牙酸的聲音在眾人靈魂深處響起。
刀尖所過之處,畫皮上開始浮現出一幕幕模糊不清的、屬於百年前的黑白光影。
一個穿著嫁衣的女人。
一座張燈結彩的林家大宅。
賓客的笑臉,喜慶的嗩呐……
畫麵飛速閃爍,最終,定格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林家後院,老槐樹下。
一個男人,背對著一個抱著紫銅香爐的女人,說了一句決絕的話。
女人臉上的喜悅瞬間凝固,化為絕望。
她手中的香爐脫手墜地,發出一聲清脆的碎裂聲。
也就在這一刻,薑白的刀,穩穩地停在了畫皮上那道裂痕光影的起點。
“找到了。”
他輕聲說。
然後,手腕一轉,骨刀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上一挑!
仿佛一個技藝最高超的外科醫生,精準地找到了病灶,開始進行切除!
“啊——!”
一聲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充滿了無儘怨恨與痛苦的女子尖叫,猛地從畫皮中爆發出來,響徹整個紮紙店的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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