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敢想下去。
“父王，我們……”大太子遲疑地開口。
“送。”
敖廣閉上眼睛，隻說了一個字，卻仿佛抽乾了全身的力氣與尊嚴。
“送什麼？”龜丞相追問。
“還能送什麼！”敖廣猛地睜眼，眼中滿是血絲與掙紮，“他要龍骨，就給他龍骨！去寶庫，將當年那條孽龍‘敖桀’的逆骨取來！那截骨頭，被祖龍龍氣淬煉萬年，又被無儘怨氣浸染，正好合用！”
龜丞相渾身一震，立刻明白了龍王的意思。
送，要送最好的，才能平息那位存在的怒火。
但送出的東西，也必須是一塊燙手山芋。
那截逆骨怨氣衝天，尋常神仙沾之即死，他不信，那個陽間匠人能輕易處理。
這是臣服。
也是龍族最後的一點試探。
“老臣，遵旨。”
……
紮紙店後院。
薑白手中的竹篾已經打磨得光滑圓潤，觸手生溫。
他放下竹篾，看了一眼井口。
時間差不多了。
下一刻，井水衝天而起，卻未散開一滴，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凝固的水柱。
水柱之內，龍宮三太子敖丙身穿銀甲，臉色慘白，雙手捧著一個紫金玉盒，一步步從水柱中走出。
他的腳步虛浮，像是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帶著對這方小院的無限恐懼。
他不敢看薑白。
甚至不敢看角落裡那個正在給自己燒紙錢的紙人。
他雙膝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將玉盒高高舉過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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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輩……家父東海龍王，聞前輩欲製神兵，特……特獻上萬年‘逆龍骨’一截，為前輩斧柄之用。”
他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薑白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隔空一招。
玉盒自動打開，一截約三尺長，通體漆黑，卻隱隱有金色雷光在內部流竄的骨頭，懸浮到他麵前。
骨頭上散發出的恐怖怨念和霸道龍氣，讓剛剛醒來的劉根眼皮一翻，再次幸福地昏了過去。
薑白伸出兩根手指，夾住那截龍骨，拿到眼前。
他沒有感受其中的力量。
他隻是像一個最挑剔的木匠審視木料一樣，仔細端詳。
片刻後，他開口了，語氣平淡。
“嗯，密度尚可。”
“怨氣太重，雜質多了些，需要提純。”
“骨內的龍氣倒是夠霸道，可惜死了太久，靈性流失了九成，有些發‘柴’了。”
他做出最終評價。
“做斧柄，勉強夠用。”
“噗——”
水柱中的敖丙聽到這番評價，一口金色的龍血壓抑不住，直接噴了出來。
萬年逆龍骨！
東海龍宮最堅硬之物！
在他口中，竟隻是“勉強夠用”？
薑白隨手將那截能讓三界震動的逆龍骨扔到石砧上，發出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它旁邊，還放著幾根沒用完的竹篾。
“東西我收了。”
薑白看向敖丙。
“你可以回去了。”
“是……是……”
敖丙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回水柱中，水柱迅速回落，井口恢複了平靜。
薑白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劉根，搖了搖頭。
他走到角落，對那個還在燒紙的賬房先生吩咐道。
“賬房，記一筆。”
“東海龍宮以萬年龍骨一根，抵‘材料谘詢費’。”
“品相，次等。”
紙人賬房手中的算盤撥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響。
算是回應。
薑白不再理會，他走到石砧前，拿起那截“勉強夠用”的龍骨，又從工具箱裡，取出了一把平平無奇的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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