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晚上，打烊後的“麗人”櫃台區燈火通明。李鐵柱、王亞茹、大壯三人圍坐在拚起來的長桌旁。
桌上攤著賬本、地圖、還有幾張寫滿字的信紙。氣氛不同於往常盤點對賬，帶著一種鄭重的氣息。
李鐵柱用搪瓷缸子敲了敲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吸引了另外兩人的注意。
“今天不開小會，”他開門見山，目光掃過王亞茹和大壯，“開個‘諸葛亮會’。議題隻有一個——咱們‘麗人’，下一步，該怎麼走？”
大壯撓撓頭，率先開口：“柱子哥，這不都明擺著嗎？市裡新店抓緊裝修開業，縣城這邊穩住，錄像廳那邊我再多找兩部好片子……”
“就這？”李鐵柱打斷他，眉毛一挑，語氣裡帶著不滿，“大壯，你的眼光，能不能從眼前的幾部片子、幾車貨上抬起來，看看遠處？”
大壯被噎了一下，訕訕閉嘴。
王亞茹比較謹慎，翻看著賬本：“鐵柱，市裡店投入很大，資金回流需要時間。我覺得……現階段還是求穩，鞏固現有業務比較好。”
“穩？”李鐵柱搖頭，身體前傾，手按在攤開的地圖上，“亞茹，市場不等人！國家政策一天一個樣，咱們現在就像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他手指點在縣城位置，然後用力劃向市裡，再到省城：“隻看腳下，永遠隻能看到這一畝三分地！我們要看的，是這條線，這片麵！”
“那……你的意思是？”王亞茹被他眼中的野心灼了一下。
“成立公司！”李鐵柱吐出四個字，斬釘截鐵，“不是現在這種鬆散的合作，是正兒八經的，在工商局注冊的，‘有限責任公司’！”
大壯懵了：“有……有限責任公司？啥意思？比咱們現在這個‘合夥’更厲害？”
“厲害多了！”李鐵柱解釋，語氣帶著灌輸新知識的耐心與強勢，“意味著咱們的責任是有限的，風險被鎖住了！能更好地貸款，招更正規的人才，接更大的訂單！”
他看向王亞茹：“亞茹，你管財務，應該明白，沒有一個正規的公司架構，咱們永遠是個體戶的腦子，做不了大買賣！”
王亞茹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成立公司是第一步！”李鐵柱繼續揮斥方遒，“第二步，整合資源！把服裝批發、零售、錄像廳，甚至運輸隊，全部打包，統一管理，統一核算！”
他目光轉向大壯：“大壯，你以後不能光是運輸隊長、錄像廳老板。你是公司運營經理，要學著管人，管事，管流程！”
大壯感覺肩膀一沉，既有壓力，更有興奮：“我……我學！”
“第三步，”李鐵柱手指在地圖上無意識地畫著圈，眼神銳利，“尋找新的投資方向！不能把所有雞蛋放在服裝和錄像廳這兩個籃子裡！”
“新的方向？”王亞茹警覺起來，“你想投什麼？咱們對這些都不熟。”
“不熟可以學！可以請人！”李鐵柱語氣不容置疑，“我考察過了，縣城在建的房子越來越多，建材需求量大！水泥、鋼筋、玻璃……這都是硬通貨！”
他頓了頓，拋出另一個想法：“還有，食品加工！咱們本地農產品資源豐富，搞個小型加工廠，生產醬菜、乾果，貼上‘麗人’的牌子，利用咱們現有的銷售網絡鋪出去！”
大壯聽得眼睛發亮：“醬菜？這個好！家家戶戶都得吃！”
王亞茹卻眉頭緊鎖：“鐵柱，這步子……是不是太大了？建材水深，食品加工更要嚴格衛生許可，咱們一沒經驗，二沒技術……”
“經驗和技術，是用錢和決心砸出來的！”李鐵柱強勢地打斷她，“劉耀宗當初有經驗嗎？他有技術嗎？他隻有膽子，可惜是歪膽子！”
他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形成一種壓迫感：
“我們現在有錢，有渠道，有名聲，更有國家鼓勵發展的東風！這個時候不敢拚，什麼時候拚？難道等彆人都把肉吃光了，我們再去喝湯嗎？”
他看著王亞茹：“亞茹，我知道你擔心風險。但風險是可以控製的！我們可以先小規模試水，找可靠的老師傅，嚴格把控質量！”
他又看向大壯：“大壯，我知道讓你管一攤新業務有難度。但誰天生就會？不會就學！就問！就拚！”
他的目光在兩位最親密的戰友臉上掃過，語氣放緩，卻更加深沉有力：
“亞茹，大壯，咱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按部就班，靠的就是敢想敢乾，抓住機會！”
“成立公司，整合業務，開拓新領域，這不是好高騖遠，這是為‘麗人’打造一個能抗風浪的航母！”
“我希望，五年後，十年後，彆人提到‘麗人’，不再隻是一個賣衣服的牌子。而是一個響當當的，橫跨多個行業的，集團！”
“集團？”王亞茹和大壯都被這個宏大的詞彙震撼了。
“對，集團！”李鐵柱斬釘截鐵，“這，就是我對‘麗人’未來的規劃。這條路，可能會很難，很累。你們……敢不敢跟我一起闖？”
倉庫裡一片寂靜，隻有燈泡發出輕微的滋滋聲。
王亞茹看著李鐵柱眼中燃燒的火焰，那火焰也點燃了她心中的激情與勇氣。她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我跟你闖！”
大壯更是激動地一拍桌子，震得搪瓷缸子亂跳：“柱子哥！沒說的！刀山火海，我大壯跟你趟了！”
李鐵柱看著他們，臉上露出了暢快而自信的笑容。
他伸出手，王亞茹和大壯的手也立刻疊了上來。三隻手緊緊握在一起，充滿了開拓未來的力量。
“好！”李鐵柱聲音洪亮，“那咱們，就這麼定了！從明天起，啟動‘麗人’升級計劃！”
未來的藍圖，在這小小的倉庫裡，被清晰地勾勒出來。一場更大的商業征戰，即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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