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土機的履帶碾過荒草,驚起一片灰雀。臨時搭建的主席台上紅綢翻飛,李鐵柱卻蹲在土坑邊搓著泥塊。)
張誌剛拽住他胳膊往台上拉:“奠基儀式要開始了!電視台記者等著呢!”
李鐵柱掙開手,把泥塊湊到鼻尖聞:“這土帶鹹味……是填的魚塘土?”
鞭炮炸響時,栓子捂著耳朵竄到挖掘機後麵。王亞茹踩著七厘米高跟鞋穿過土坷垃,遞過安全帽。)
“混凝土供應商剛漲價百分之五。”她指尖在合同附件上敲了敲,“說是原材料緊張。”
李鐵柱抓過安全帽扣在頭上,帽繩勒進下巴:“告訴周廠長,食品廠下個月用水泥袋包裝——省下的包裝費夠補這百分之五!”
奠基碑石落下前突然傾斜,工人們手忙腳亂扶正。張誌剛對著對講機吼:“測繪科的人呢?昨天放線怎麼量的!”)
李鐵柱突然跳下基坑,赤手扒開碑石底座的浮土:“底下有樹根沒清乾淨!這是老槐樹的根,最會拱地基!”
栓子舉著鐵鍬衝過來:“讓開!我把它剁了!”
“彆動!”李鐵柱突然抱住碗口粗的樹根,“去找苗圃的人……把它移栽到小區入口。”
深夜工棚裡,張誌剛把預算表拍得啪啪響:“移栽老槐樹要三萬六!混凝土超支百分之五!您還要在每戶陽台預埋種菜土槽?”
李鐵柱用草棍在沙盤上劃出曲線:“知道為啥縣城百貨大樓電梯總壞?當年安裝隊沒留檢修口。”他戳著沙盤裡的樓棟模型,“現在多花三萬六,往後省三十萬維修費!”
王亞茹端著保溫杯從陰影裡走出來:“銀行信貸部老陳剛來電話,問我們是不是資金鏈緊張。”
李鐵柱把草棍一折兩段:“你告訴他,下個月預售證下來,我帶著購房合同去他辦公室喝茶!”
施工隊第一次澆築底板時,栓子抱著鬨鐘蹲在攪拌站出口。)
“塌落度不對!”他抓著對講機喊,“這混凝土稠得像糨糊!”
張誌剛衝進工棚扯安全帽:“泵車等著呢!耽誤一小時罰八千!”
李鐵柱抓起鐵鍬插進混凝土罐車,撬開卸料口:“加水!按配合比加!我盯著加!”
工頭舉著水管的手直抖:“李總……這要出質量問題……”
“質量?”李鐵柱扯開衣領,露出當年擺攤被市管會追摔的疤痕,“我李鐵柱的名字,就是質量!”
暴雨夜,基坑積水淹到膝蓋。值班工人在集裝箱裡打牌。)
李鐵柱踹開門,雨水順著頭發淌進眼睛:“抽水泵呢!圖紙上說備了四台!”
工頭訕笑著遞煙:“宏遠那邊工地借走了兩台……”
“現在去拉回來!”李鐵柱把對講機砸在牌桌上,“告訴他們,一小時內見不到泵,我讓食品廠斷供他們食堂的醬菜!”
清晨,王亞茹帶著熱豆漿找到蹲在基坑邊的李鐵柱。)
“監理公司發來整改通知。”她抽出被雨水泡皺的文件,“說我們違規移栽古樹。”
李鐵柱就著她的手喝豆漿,燙得直吸氣:“你記不記得……咱們擺攤那棵大榕樹?後來修路要砍,全鎮人抱著樹不讓施工隊動。”
他忽然笑起來,牙齒上沾著豆漿漬:“等這槐樹長成了,我要在下麵立塊碑:星辰花園第一戶居民。”
售樓處蓋到一半,李鐵柱發現樣板間窗戶尺寸不對。)
“比設計圖紙小了五公分!”他用手掌量著窗框,“這是給人住還是給鴿子住?”
建材商搓著手賠笑:“國內標準窗都是這個尺寸……”
“放屁!”李鐵柱從工具箱翻出鋼尺,“我在深圳量過帝王大廈的窗,縫隙能塞名片算我輸!”
他扭頭吼栓子:“去倉庫把廣州帶回來的樣品窗拆來裝上!”
預售前三天,物價局突然來人查備案價。)
張誌剛攥著報價單嘴唇發白:“陳胖子舉報我們低價傾銷……”
李鐵柱抓起計算器按得劈啪響:“成本一千八,我賣兩千三,這叫傾銷?”他突然把計算器塞進公務員手裡,“您算算,按宏遠的標價,老百姓幾年能買上房?”
公務員推回計算器時,悄悄豎起三根手指。
開放日當天,來看房的大媽摸著樣板間的土槽直撇嘴:“這年頭誰還在陽台種菜啊?”
她的小孫女突然指著移栽的老槐樹喊:“奶奶!樹上有鳥窩!”
李鐵柱彎腰對小女孩笑:“等你住進來,小鳥剛好孵出蛋。”
他轉身對銷售團隊揮手:“公告!今天定房的,送三年物業費!”
人潮湧向簽約區時,王亞茹輕輕碰他手背:“送物業費的預算還沒……”
“怕什麼?”李鐵柱望著槐樹上蹦跳的麻雀,“等家家陽台都長出茄子豆角,這點物業費算個屁!”
夜幕降臨時,工地突然停電。塔吊上的信號燈集體熄滅。)
栓子打著手電筒狂奔:“變壓器超負荷!整個片區都黑了!”
李鐵柱摸黑爬上混凝土泵車,打開手機照明燈對準樓花:“看不見圖紙?我給你們當人肉燈塔!”
工人們仰頭望著黑暗中搖晃的光斑,聽見他在二十米高空吼:
“基礎底板混凝土——今晚必須打完!”
星光下,泵車臂架像巨鯨骨骼刺破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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