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陽議會大樓,頂層會廳。
水晶燈垂落,切麵把光折成一片一片冷白。香檳、絲綢、金屬、低笑聲,揉成一層帶著虛假溫度的“繁榮”。
表麵上,這是“年度交流酒會”。
實質上——是權力圈對“新玩家”的圍獵。
顧星闌推門而入。
他沒有帶律師團隊、沒有安保排成一列。他隻帶了兩個人。
陳易,負責現場同步曜核節點。
林安雨,負責他。
說白了:彆人帶的是人牆,他帶的是命和刀。
【係統提示:】
【當前場域信號源:27】
【內含未登記乾擾節點:3】
【疑似陸家安保成員:9】
【宿主心率:62。狀態:冷靜壓製】
“彆播心率。”顧星闌在心裡說。
【確認。切換任務模式。】
會廳裡,談笑的聲音像湖麵一樣在他們進門那一刻略微停頓,而後恢複,卻悄悄往他們所在這邊集中。
目光像鉤子,一道道拋過來。
趙衡端著一杯紅酒,從人群裡走出,笑容溫和:“顧總,能來,真是給麵子。”
“議會邀請,當然要到。”顧星闌淡淡道,“畢竟你們最近很關心我。”
趙衡輕笑,那笑意落到眼底時已經全是鋒利:“我們更關心曜陽。顧總說要‘公開賬本’,我們自然要協助監督。”
翻譯:你敢說公開,我就敢說“那我們要檢查你”。
沒等顧星闌答,趙衡已經抬手,示意會廳中央巨幕亮起。
燈光輕輕一暗,巨幕上刷地出現一堆數據線。
那畫麵,看上去就是曜核的核心麵板:港務冷鏈周轉、醫藥批次、授信批複、媒體發布節奏……所有關鍵口都在閃。可問題是——它們全在抖。
數字瘋狂跳動,授信延遲、應急藥材占用異常、冷鏈批次短缺,甚至還出現“公眾捐資注入民生命脈供應線”的字樣,像極了某種“民間救急”。
配合字幕,很下作。
【曜核運行異常】
【資源被個人資本截留】
【係統集中化風險上升】
這是要把他打成“私人壟斷全城資源,還運作災難式籌款”的混血怪物。
會場裡竊竊私語一瞬間炸開。
有議員低聲:“他真的能碰到救命藥的配給線?誰讓的權?”
有媒體人已經低下頭在飛快打字,準備發“曜核危機”的快訊。
趙衡笑得恰到好處:“顧總,我們當然支持透明。可透明的前提,是信任,對嗎?而信任的前提,是——你是不是把所有權限都握在自己手裡了?”
“曜核,到底是誰的曜核?”
這句話,漂亮。
問得像替市民出頭,實際上是當眾往他身上潑“你就是新的沈家”。
場麵極危險。
陳易在後麵低聲:“顧總,第一方案還是第二方案?”
第一方案:現場反擊,投真賬,拆假。
第二方案:拒絕承認,拖,避免繼續亮底。
按常理,這種局麵絕不能選第一。因為一旦你亮真賬,就等於給對方更多可用信息。正常人會選拖。
顧星闌沒有猶豫:“一。”
陳易心頭“咚”地一沉,卻還是迅速動手。
顧星闌往前一步,抬手,像剛才發布會那樣,輕輕敲了一下袖口內側的芯片。
啪。
會廳中央巨幕,直接被強行切換。
沒有任何鋪墊。
所有人麵前,陸家辛辛苦苦準備的那一套“曜核崩潰”的假麵板,直接被剝掉。
取而代之的,是分層剖析界麵。
冷白的背景,乾淨到刺眼。
第一層——時間戳。
所有剛才那堆“異常波動”,全部打上了不同的時間標簽。比如冷鏈的“短缺”,時間戳竟然指向“明天淩晨兩點”。
有議員當場皺起眉。
第二層——源頭。
每一條“異常波動”的發起ip和執行節點,都被拉了出來。上麵赫然標著“外部接入”“模擬授權”。
簡化說:假的。
第三層——路徑。
三條紅線從“遠秀娛樂”的內部安保服務器一路串到會廳天花板的專用投影機接口,然後再往回拉,指向此刻趙衡身後的臨時信號路由器。
翻譯成人話:這套假麵板,是陸家搭的,接的,是趙家提供的接口。
嗡的一聲,整個大廳像被拔了電。
不是停電,而是——所有人腦子裡那條原本準備好的“控訴路線”,被當眾絞斷了。
陳易在後方看著那畫麵,心裡止不住一陣冷笑:漂亮死了。
這不是在“我沒做”。
這是“是誰在栽贓,大家自己看”。
趙衡臉色在一瞬間僵住。
因為這一下,他沒法裝無辜。
你可以說“我隻是為民請命”,但你沒法解釋為什麼你的酒會投影口是外接的陸家信號鏈。
片刻的沉默後,會場裡已經有人開始把手機舉高,拍屏幕,拍趙衡,拍陸家的人,拍顧星闌。
有聲音在低低地說:“操……這回真是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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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星闌沒有看趙衡。
他看的是會場所有人。
他的聲音不大,卻被擴音係統清晰放大:
“剛才那套,是偽造的‘曜核異常’畫麵。”
“趙家負責把它搬上屏幕,陸家負責把它寫出來。”
“他們想在全城麵前,定性一句話——‘曜核是私權控製,是非法監管,是新一代黑網’。”
“現在,大家已經看見了是誰在做局。”
“接下來,輪到我說。”
大廳一片靜。
他沒有趁機開罵。他也沒有趁機喊口號。
他隻是把手背靠在講台邊,像一個外科醫生準備開第二刀,聲音穩得幾乎冷漠:
“曜核是什麼?”
“曜核是曜陽第一次嘗試,讓港務、醫藥、金融、傳媒四條命脈,不再被任何一隻手單獨握住。”
“它不屬於我。”
“它屬於全城。”
“它的權限由四域共持,誰也不能單獨拔線。包括我。”
“但你們剛才也看見了——有人不希望它存在。”
“因為曜核的存在,會讓他們的舊賬、暗賬、偷賬、血賬,全部出現在光裡。”
他一字一頓:“所以他們選擇說:‘曜核是危險。’”
“我現在告訴你們:危險的不是曜核。”
“危險的是,他們的手,習慣了伸進你們的藥櫃、你們的冷鏈倉、你們的報關口、你們的授信批複、甚至你們的喉嚨裡。”
“而曜核,是我要拿出來——夾住那隻手的夾子。”
“你們可以恨我。”
“但你們至少該看清楚,誰在恨我,是因為什麼。”
這段話落下的時候,連一向對風向最敏感的媒體人都怔住了。
因為這段話,不隻是政治宣言。
這是在重新定義“誰是壞人”。
不是用“你們這些黑心資本家”,而是用“你們這些喜歡伸手拿走大家命脈的人”。
語義差彆巨大。
一個是革命口號。
一個是侵害事實。
侵害事實,是會引起共鳴的。
會場的氣壓,在這幾句話後,徹底變了。
本來很多目光是“看好戲”“看你什麼時候翻車”的,現在開始出現另一種東西:緊張,不安,還有……往他身上靠攏的趨勢。
趙衡感受到了。
他立刻換了表情,露出一副“風度式笑容”的臉,做勢要開口調和:“顧總,我想你誤會了,我們隻是擔心——”
“轟!”
突如其來的爆裂聲把他說的話生生掐斷。
側廳的安全門,整片炸飛。
火花和金屬碎屑橫掃入場。
尖叫聲一瞬間刺破空氣,香檳杯像雨一樣砸碎在大理石地麵上,碎片四散。
黑影壓進來。
不是議會安保。
是陸家的暗衛。
裝備不是街頭混混那種破鐵片,而是半戰術化:頭戴夜視裝具,手裡不是槍,而是短小的高頻震爆彈和戰術匕首——顯然,他們是想在短時間內製造“暴力失控”的現場,用最低殺傷、最高混亂,逼場麵徹底汙掉。
隻要會場亂了,明天的標題就能寫成——
【顧星闌出席議會酒會,引發大規模衝突】
而不是
【趙陸栽贓失敗,當場翻車】
這是陸家真要的東西。
係統在顧星闌耳內幾乎同時炸響:【警告:近戰威脅接近!】
【建議:啟用風雷內息臨界態。】
顧星闌沒有說話。
他隻是往前一步,把林安雨往身後一帶。
同時,他整個人的呼吸,沉了一度。
像是把什麼沉在血裡的力量再度喚醒。
——風雷。
那股力量從心口炸開,沿著脊椎衝下,像電流攀上四肢。空氣在他周圍開始輕輕震蕩,衣角掀起,發絲微動。他腳下一沉,半步上前,正麵迎上撲來的第一個暗衛。
暗衛手裡的刀還沒來得及抬到位,顧星闌的右臂已經橫了上去。
不是擋,是切。
他的前臂像一道裹著風壓和電流的橫刃,“砰”地一下撞在對方手腕上,清脆到近乎骨裂的聲音當場響起。那人整條手臂直接垮下,刀叮當落地,整個人被這股勁道推出兩米,撞翻在一張圓桌上。
第二個暗衛從他的側後方切入,極快。幾乎肉眼難以捕捉的角度,下手直奔腰肋,標準殺招。
林安雨手腕一翻,銀針破風。
她沒有殺人,她是醫者出手——針並不刺入致命處,而是紮進對方前臂的特定一處神經點,“啪”的一聲,那人整隻手像被瞬間斷電,握刀的指頭僵住,刀應聲墜地。
“往後!”她低聲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