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的腳步,是帶冷氣的。
晚上八點半,曜陽市政務大廈臨時開了個“聯席協調會”。名義上是調停,實際就是“上麵的人來跟你們這些地方家族談規矩”。
大廳燈光壓得很低,記者一堆,閃光燈像噪點一樣在空氣裡亂彈。
坐在正中間的人穿一身灰色長風衣,領口扣到最上麵,不露表情,眼神淡到近冷。
“天龍議會監察專員,燕瀾。”林安雨在顧星闌耳邊輕聲,“官方頭銜是‘調研組組長’,但實權是天龍那邊的‘刀’。他不需要說話多重,他隻需要站在這兒,彆的家族自己就會明白分寸。”
燕瀾沒有先看趙家,也沒有看陸家,他是直接看向顧星闌的。
“顧總。”他的聲音很平,像是一份文件,“曜核係統,的確展現出很強的調度能力。但任何超出監管的係統,都會帶來公共風險。這一點,你承認嗎?”
這句話,聽上去像是“我和你講道理”,其實是“我先規定我講話的高位”。
顧星闌也笑,笑容禮貌,眼神卻一點沒退:“我承認任何權力都要被看見。那我們也一起看一看,到底是誰不讓賬被看見,誰在拿議會當擋箭牌,誰在往外輸賬。我們都曬一曬。”
燕瀾的眼神在那一瞬間冷了一度:“年輕人,說話留一線。”
顧星闌平靜:“我已經留了一線。要不然,今天坐在你對麵的就不是我,是現場直播的賬單。”
這句話一出,現場空了一下。
趙家的幕僚小聲嘀咕:“這小子真不要命。”
陸勳在旁邊慢慢勾起嘴角,像是終於看見了什麼他願意花時間觀察的東西。
會議快散的時候,燕瀾站起身,對著全場笑了一下,那笑像一道刀鞘,外麵是禮貌,裡麵是鋒:“曜陽是天龍的城市,不是誰的私人戰場。你們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但他目光最後落的是顧星闌。
——
會後,政務大廈側廊。
走廊燈光忽然一暗。
那種暗不是斷電,是亮度從“正常辦公照明”被調成了“安保巡邏亮度”,肉眼可見地壓低,攝像頭盲區也多了。
係統的提示音在顧星闌腦海裡響起。
【係統提示】
【檢測到臨時屏蔽場。】
【附近三十米區域公共監控信號被轉換到獨立線路,未回傳城市主控。】
【評估:人為。】
“來了。”他低聲。
幾乎同時,空氣像被人劃開。
一道人影從側門的陰影裡滑出,黑衣,麵罩,目光利得像刀鋒。腳步無聲,出手沒有半點試探,拳風直接奔喉口而來。
勁壓是真的重。
這一拳的氣浪在半米開外就能聞到那股“勁破空氣”的灼味。
顧星闌下意識一抖肩,喉口往後一沉,右手往上一架,把那股力錯開,但還是被震得半個肩膀發麻,虎口瞬間裂開一絲血。
“曜陽的人,”黑衣人聲音低沉,“不該有你這種變量。”
“你這是天龍的口吻,”顧星闌淡淡道,“還挺熟。”
黑衣人沒再廢話,腳下一錯,整個人像一根彈簧瞬間彈到他身後,掌刀奔後頸。
顧星闌往前撲,幾乎貼著地麵滑出一米,掌風在他後背上擦過,帶出一縷燎焦味。
他翻身起,肘部往上一抬,正中那黑衣人的下頜。
砰。
黑衣人悶哼半聲,後退半步,看他的目光第一次帶了點意外。
“練勁七段,反應到這個程度……”他舔了舔嘴角的血,“可以。”
“你多少?”顧星闌問。
黑衣人沒答,但係統已經幫他答了。
【對手戰力評估:練勁八段。】
【骨骼強度、肌纖維爆發遠超常規七段,疑似長期武鬥訓練。】
練勁八段,距離鍛脈隻差那層“把力打進骨線”的關。
差距是實打實的。
兩人再度撞上。
這次是真正的硬拚。
拳對拳,肘對肘,膝對膝,沒有什麼飄逸的身法,全是扛,真刀實槍的扛。
走廊的白牆被一拳一拳撞得開裂,燈光在持續震動的氣浪裡一明一暗。每一次衝撞都伴著低沉的“砰”聲,像是兩節鋼梁在互敲。
顧星闌的前臂已經發紅,指節裂皮,呼吸越來越重,喉嚨裡血味濃得像吞鐵。
黑衣人的壓迫力還在往上走。
這就是段位差。
“你不是我的級彆。”黑衣人冷聲,“現在收手,跪地求饒,我還能替你在上麵留句話。”
“上麵?”顧星闌輕輕笑了一聲,笑意冷,“你說的是趙衡還是燕瀾?”
黑衣人眼神一冷,殺意直接壓實。
他整個人加速,氣息一沉,身影在走廊裡像瞬移一樣閃了半個身位。掌風還沒到,壓強已經先壓下來了。
這一擊是要殺人的。
顧星闌沒退。
他咬牙,直接在心裡下令:“係統。”
【請指令。】
“抽獎池,開。”
【確認開啟‘臨時應急抽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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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當前狀態為實戰,抽取結果將立即寫入肉體神經響應,可能造成不可逆損耗。是否繼續?】
“繼續。”
光幕在他意識深處一閃。
【抽取中——】
【結果:技能《雷息步·初式》已解鎖。】
下一秒,他腳下像被雷點了一下。
不是誇張的電光,而是一種瞬間爆開的彈力,像小範圍爆破,直接把他身體橫向拋了出去半尺。
黑衣人那一掌壓下,打了個空,掌風貼著他耳邊擦過,後方的牆“咚”地一聲凹進去一塊,牆灰炸開。
黑衣人瞳孔驟縮:“什麼身法——”
話沒說完,顧星闌已經回身。
他的右掌抬起,指間有一層細細的電弧在跳。那不是花哨特效,而是他全身經脈裡被強行榨出來的靈息在一點點泄,像靜電突然被拉成刀。
啪!
那掌劈在黑衣人的肩口。
電流順著肌肉線一路往下炸,黑衣人整個人僵住,像全身肌肉被人一瞬間打結。
疼痛讓他的攻擊線直接斷了。
顧星闌沒浪費這個窗口。
膝頂、肘擊、掌橫掃,連環三下,不花哨,不拖泥帶水,全部打在要命但不必死的位置——下頜,肋下,胸骨上沿。
砰!砰!砰!
黑衣人被直接掀翻,背脊狠狠撞在走廊儘頭的防火門上,滑落在地,喘息粗重,眼裡第一次出現震驚。
不是“怎麼會輸”,是“這不合理”。
“練勁七段不該做到這個。”他咬牙低吼。
“我是練勁七段,”顧星闌冷冷道,“但我不是你們那套譜係裡養出來的人。”
他沒補殺。
因為這個畫麵,也在錄。
是的,走廊被臨時屏蔽了公共監控,但不代表沒監控。
他身上掛著的袖扣終端正安安靜靜地把一切傳回辰光的私有備份池。
——
這一輪下來,黑衣人被押走。押的人不是議會安保,也不是趙家陸家的人,而是官方治安隊。名義上,他們在調查一起“樓內衝突”。
這種寫法太熟了。任何人都能看懂裡麵的火藥味。
隻是這一次,站在“我們是執法方”的那頭的人,不再是趙家陸家。
而且,天龍的人也看到了一件事——
這城裡,現在真的有人敢在鏡頭前、在文件裡、在司法係統的流程裡,正麵頂他們。
——
深夜兩點,天龍駐曜陽臨時分署樓頂。
風很低,雲壓得低,整座城像一塊發燙的鐵,被冷水一遍一遍淋,冒白氣。
燕瀾站在天台中心,風衣沒扣,手背上隱隱起了一層淡淡的靈光。
他沒帶手下,隻有他一個人。
顧星闌從樓梯暗口裡走出來。
兩個人隔著十幾米,看著彼此。
“你殺了我的人。”燕瀾的聲音依舊平靜。
“你的手下先動手。”顧星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