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莊的早晨，霧從山林裡退，湖麵被薄陽一層層撫平。顧星闌在院裡煮茶，水聲細，茶香輕。林安雨靠窗，懶懶地翻著筆記，像是在翻某人的體檢報告。
“你把茶泡再濃一點，我今晚彆想睡。”
“正好，我可能要寫計劃書。”
她抬眼：“你能不能有點生活？”
“這不是生活？贏了敵人，喝杯茶。”
她歎了口氣，從桌上抽出一張紙：“下午兩點，瀾海。”
“度假？”
“對。”
“還是調研？”
“你心情好就是度假，你心情差就是調研。”
他盯著她那副“這次聽我”的表情，笑意輕鬆了半寸：“行。陳易那邊？”
“你手下那位？把賬清到淩晨三點。你要敢不走，他可能真崩。”
“我怕他懷疑我跑路。”
“放心，他巴不得你離開兩天。”
【係統提示：宿主精神恢複率低於日常標準，建議短期放鬆。】
顧星闌抬頭看天：“係統也學會站隊了。”
——
瀾海·風與金的城市。
私人直升機掠過山脈，陽光從雲層裡鑽出來，像在霧上劃了一刀。林安雨靠椅，頭發被氣流吹亂，他隨手按住那一縷發尾。
“你會怕冷？”
“我怕無聊。”她閉眼。
“要不我講係統怎麼預測股市？”
“你確定那叫放鬆？”
“那你講。”
“我沒準備演講稿。”
他笑，窗外的城市在地平線鋪開。係統的虛擬界麵輕輕彈了一行字：
【係統提示：檢測到宿主進入經濟副中心‘瀾海市’。是否開啟市場掃描？】
“不開，”他看著窗外，“這次，我真放假。”
【……已記錄。】
直升機落在瀾海的私人停機坪。風把裙擺掀起一角，她抬手按住，回頭衝他挑眉：“走吧，帶你看城市怎麼賣風。”
——
瀾光中心。
金屬幕牆像一麵冰冷的鏡子，昂貴的車在地麵排隊，像一串串發光的數字。安保的耳麥裡全是風聲。顧星闌穿淺灰襯衫，袖口卷到肘，手腕的肌肉紋理把練勁者的線條收得很乾淨；林安雨一襲白裙，鞋跟落地的聲音很輕。
導購迎上來，職業笑容：“兩位看哪類？這邊定製西裝，那邊珠寶區。”
“隨便看看。”林安雨淡淡。
導購目光掠過顧星闌的表，笑意更深：“不過我們這邊的款式……比較挑客群。”
“挑客群？”顧星闌抬眼，聲音不高，卻讓周圍的空氣跟著換了一個方向，“這枚‘天然藍鑽’拿來看看，證書編號3a76141。”
導購愣了下，還是遞來。顧星闌把鑽在燈下轉半圈，指腹沿“腰棱”輕點——很細的“吱”，像膠層與金屬槽摩擦。換了角度，熒光反應偏綠，而證書上標明“中等藍白”。他把放大鏡遞回：“熒光反應不符，腰碼位置偏。撤櫃，彆砸牌子。”
經理幾乎是跑過來，驗、通、報，流程像在卷尺上來回拉。一圈下來，臉色陰到看不清：“本店撤櫃整改，公開致歉。”
空氣沉了兩秒，周圍的注目像一把看不見的刷子在門店招牌上刷了一遍。
“這就是你說的放鬆？”林安雨低低笑。
“順手洗個臉。”他淡淡，“晚上的臉再洗一次。”
他們沒有買整層，但買下了後端物流間的一組微型交換機，連帶授權了一個樓層級的中轉權限。經理沒意識到自己賣出了什麼，隻覺得對方“買了一堆很貴但平常人不買的電子盒子”。
【係統提示：‘瀾海·瀾光中心·臨時資產節點’建立成功。功能：數據中轉臨時安防接入撤離路徑規劃。有效期：72h或至權限收回）。】
顧星闌低聲：“陳易，節點上線。”
——【收到。以節點為錨，資產調度線+1，撤離線+1。】
電梯鏡麵裡，二人的影像被拉長。他忽然側頭看她：“你不問我為什麼不買整層？”
“你給了對方台階，對方就會欠你一個白名單。”她含著笑，“買整層，那是打臉；買後端，是簽名。”
“你懂我。”
“你也彆太得意。”她眨眼，“今天你是度假版，明天再說。”
——
夜幕下的拍賣。
瀾海國際拍賣行，水晶燈像一串倒掛的冰，場子不大，卻夠體麵。顧星闌原本不打算舉牌，但係統的提示在他視網膜底下打出一行很輕的字：
【檢測：青曜靈玉疑似）——輔助練勁，凝勁效率+5。風險：結構存在‘灌漿修複’嫌疑；熒光異常。建議：二次鑒彆。】
“灌漿？”林安雨挑眉，“他們拿這個洗錢？”
“拆一拆。”他舉起號牌。
主持人的聲音穿過麥克風：“起拍價三千萬元。”
後排一位年輕男人懶懶舉牌：“三千一。”
“八千萬。”顧星闌淡聲。
場內嘩聲沒有爆，卻像有一股氣被吸走。後排男人笑意收緊，手邊同伴把他的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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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拍寶石還是拍臉？”林安雨側頭。
“係統說能練勁。”
“它給你打折了嗎？”
“讓陳易報銷。”
她輕輕笑，空氣裡緊繃的線忽然鬆了一根。
拍賣槌抬起，距離落下還有一個呼吸，顧星闌抬手：“暫停。請求二次鑒定。”
全場一滯——臨落槌喊停？瘋了嗎？
主持人按住頻率：“理由？”
“灌漿痕的暗紋與熒光不一致。若複檢無虞，我在現價上加5致歉；若有問題——撤拍，公開致歉。”
十分鐘，足夠一盞茶。專家組回到台側，幾個人在台邊低聲、急促。主持人的臉色像被燈光拉薄，最後深吸一口氣：“由於本行審核疏漏，本件撤拍並公開致歉，後續將追究相關責任。”
“砰”的一聲，像有人在空氣裡拍了下桌子。不是現場，是那些被牽住線的人心裡的動靜。有人把目光往側麵包廂投——瀾海天龍係的一條“洗線”，被當眾掀了蓋子。
林安雨靠近一點：“你這是拍東西，還是拍人？”
“醫術治人，金融治局。”他看著那塊亮起“撤拍”的屏，“先把膿口劃開。”
散場時，門外的風裡有酒精的味道。一個聲音不高不低地落過來：“顧先生出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