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湖新區的新樓把早風收進一整麵玻璃裡。銀灰幕牆利索,門匾四個字——澄湖·數算中心——乾淨到沒有多餘的筆畫。外人看,它就是一家ai雲和企業服務公司;內部人知道,負一層才是今天的重點。新換的轉門還帶著一點潤滑油味,保安站姿標準,目光卻忍不住飄向電梯口——他們也好奇,今天這波“交流”到底能打成什麼樣。
顧星闌刷卡進門,一路下到地下。空氣裡混著橡膠地墊的味和一點淡淡艾香;左邊是體能區、擂台、力量籠,牆上掛著幾麵吸音板,敲一下回聲不頂嗓子。右邊玻璃後“林氏醫研·天龍工作站”亮著柔光,理療床、針具匣排得很齊,櫃台上小沙漏靜靜落砂。再往裡,器械間的哐當聲有節奏,不吵,像一支人心裡統一的拍子。
電梯到站再開時,陳峰領著隊伍進來了。短寸、黑t、輕裝戰術外套,步子乾脆,肩背立得直。後頭十幾個隊員推著箱子,護具、屏風、卷起的地墊全都到位,輪子壓過地麵膠條“哢嗒”一聲,整齊地停在標線內。幾個人把箱扣同時按下,“啪”的一片,聽著舒服。
“哥。”陳峰站定,聲音低而穩,“人和貨都齊了。先住a區,三班輪。”
“先去安雨那邊按脈走針,下午再熱身。”顧星闌抬手跟他碰拳,拳麵輕輕一抵即分,“今晚把樓摸熟,彆跟我說路不熟。”
“明白。”陳峰扭頭對隊伍揚了下巴,“排隊,一個個來。誰想偷懶,晚上加跑兩圈,彆到時候嚷嚷膝蓋疼。”
隊員裡有人笑,立刻被同伴肘了下,笑意憋回去。林安雨把木匣推開,銀針排成一條細線,招手:“先按脈,彆繃著。今天隻走淺線,保證你們還能吃夜宵。”她的嗓音不高,卻自然把人心裡的那股勁往下按。
“能吃就行。”一個一米九的壯漢老老實實伸手腕,耳朵悄悄紅了一點。林安雨手指溫暖,寸關尺落點極準,抬眼淡淡一句:“睡眠差、胃火重、左膝舊傷,晚飯彆上烤肉。”壯漢點頭如搗蒜,後頭同伴小聲起哄,被她一眼掃過去,齊刷刷地閉了嘴。
前台電話打過來:“顧總,陸家‘搏擊館聯盟’到了,說來‘技術交流’……還帶了兩個花籃,挺大。”
“嘴甜,禮數也到。”顧星闌看了眼表,“請他們上頂層花園,先喝水,彆急。把礦泉水換成常溫,彆給人喝冰的。”
頂層花園四周是玻璃欄,澄湖像一條銀帶平在腳下。風一吹,水麵起細細的紋,天上的雲被城市的樓一層層切開。陸家來了三車,二十多人,西裝、教練服都有,站位自然地拉成一個半弧。帶頭的男人平頭,肩闊背厚,站在那裡像一麵盾,腳跟落地的姿勢告訴你,他打硬仗有底。
“陸擎。”他伸手,掌繭粗硬,“安保集團,兼搏擊館聯盟。今天交流,按規矩來。”
“規矩我懂。”顧星闌一握即放,側身示意,“簽字、定規、喝口水,然後場上說話。”
兩方代表把紙麵攤在移動桌上,簽字按手印,攝影“哢嚓”一張留底。陸家的人看場地,眼神自然地在地麵材質、欄杆高度、出入口位置上打量一圈。陳峰把輕裝護具擺在擂台邊,嗓門不大但發得直:“輕裝對抗,三局兩勝。出界算負,禁指眼、擊襠、後腦。受傷大聲說話,醫護在邊上。裁判我哥,他喊停就停。”
“行。”陸擎把護齒咬上,脖子左右一扭,喀喀兩聲,抬手點人,“馮鎧,上。”
馮鎧肩方背闊,散打底子紮得穩,眼神直裡帶冷,鼻梁有舊傷的斜影,說明這人不躲硬碰。陳峰扣好護具,腳尖輕點地,呼吸先壓穩,眼神從散到聚,像鏡頭慢慢拉了焦。陽光到處溜,落地的影子把兩人等分在擂台兩側。
哨聲短促。馮鎧不給空話,崩拳直壓,步子搭著肩撞連環上來——陸家的“短程爆發”走法,節奏凶。拳頭來的風擦過耳廓,帶著一絲熱。陳峰不硬換,側閃半步,手腕沿著對方前臂一刷,把直線掰出一指寬;右腳內扣,“踏浪小決”把他送到對方斜前側,鞭腿八成力砸在肋上,悶響乾脆。馮鎧吃痛不吭,回壓要抱摔,前臂往下切抓腿。陳峰左手“下撩”挑開肘縫,肩靠、肘壓、短勾三連把人頂回中線,動作像三顆珠子串在一根線,乾淨利落。裁判手一落,10。
陸擎眯了眯,嘴角沒動,眼裡卻更亮了一分。他轉頭交代一句,身後教練點了點頭,沒再插嘴。
第二回合,馮鎧換節奏,前手虛晃騙反應,緊接低掃,腳背貼地,掃得又快又低。陳峰不退,小腿硬吃,清脆一聲,護具下肌肉微微抖了一下;前手刺拳點在對方顴骨,像在玻璃上點個白點,對方視野一瞬發花。陳峰立馬上貼,肘刀斬上被肩擋,短節奏互換三下,都是硬貨。第四下,陳峰陡然沉胯,重心“坐”下去,帶對方塌了一截,順勢旋髖,肩靠再送——人像被一塊磚楔住了腳,動不了。20。
第三回合馮鎧豁出去,猛壓一步,企圖用節奏打懵他再拖摔。陳峰這次沒避,右腳踩死、左腳切角,肩對肩“咚”一聲,肘、膝接著砸,人沒倒,但徹底被頂停。裁判示意,30。馮鎧摘護齒,吐了一口氣,衝陳峰點了下頭,沒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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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身。”陳峰摘護具,氣還穩著,接過水瓶喝了兩口,喉結上下滾,汗沿著頸側滑進衣領。
“手感回來了。”顧星闌笑,眼神裡那一點欣慰不刻意。
“夠用。”陳峰用虎口擦了下嘴角,白牙一閃,眼睛亮起來,像發動機剛剛進入最佳轉速。
“車庫玩短兵器?”陸擎吐掉護齒,笑意露出來,“你這小子有意思,我親自來。咱彆搞花裡胡哨的,泡棉刀就泡棉刀,開乾。”
“請。”顧星闌點頭,把另一疊免責卡片遞過去,“留個底。”
地下車庫a區迅速清場,冷燈罩地,白線畫了範圍。泡棉訓練刀、短棍、圓盾排成一行,黑色防滑地墊踩上去“吱”一聲。混凝土地麵把腳步聲放得很清,空氣裡有一點橡膠和汽油殘留味,燈光下每個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剛好不過線。
陳峰拎起小圓盾和短棍,腕子一抖,動作利索:“來。”
“我自己。”陸擎抓起訓練刀,握柄像握扳手,手腕護具勒緊,右腳往前一墊,重心壓進前腳掌,肩線放鬆到能爆的那個角度。
哨響。兩人不上虛的,直進。陸擎先走斜切,刀線掃肋下,陳峰圓盾一抬,“叮”的一聲把刀彈開;短棍從盾下鑽,“啪”敲在對方手腕不致傷的位置,10。陸擎換手逼身,肩撞頂上,身體像一台壓路機。陳峰不退,盾邊刷胸口,短棍橫架肘,像鉸鏈一樣扣住,崩一下,把對方的力卸到地裡,20。第三分,陸擎以刀背“砍”肩,聲音悶,陳峰肩一沉吃下,棍反挑喉部護具,動作短得像電光,30。哨停,雙方器械同時放下,誰也沒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