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中心的淩晨總是被冷白色的燈光填滿,蘇棠摘下手套時,指尖還帶著離心機殘留的涼意。
操作台上整齊排列著五個證物盒,分彆裝著“饕餮軒”宴會上的“鬆露焗排”“奶油燴球”“水晶凍糕”樣本,以及林薇的嘔吐物和血液樣本。
pcr儀的蜂鳴聲剛停,她便快步走過去,取出凝膠電泳板——板上清晰的dna條帶,像一道冰冷的判決,瞬間攥緊了她的心臟。
“鬆露焗排”的樣本條帶與第2名失蹤者張磊的dna完全吻合,那些泛著油光的肉質纖維,竟是張磊的腿部肌肉組織;“奶油燴球”的脂肪樣本,與第3名失蹤者李娜的dna匹配,細膩的乳化脂肪裡,還殘留著她生前常用的護手霜成分——那是一款小眾的薰衣草護手霜,李娜的家屬曾在報案時特意提到過;最讓人心頭發冷的是“水晶凍糕”,透明膠質裡纏繞的結締組織,經比對屬於第4名失蹤者王浩,而凍糕邊緣未融化的細小冰晶,說明製作完成後被迅速冷藏,凶手連一絲變質的可能都不願給。
蘇棠坐在顯微鏡前,看著凍糕樣本裡的麻醉劑結晶——那是一種醫用級的鎮靜麻醉劑,劑量精確到0.01毫克。
她翻出林薇的血液檢測報告,發現林薇體內的麻醉劑濃度剛好處於“清醒但無法反抗”的閾值,既不會讓她失去意識,又能讓她動彈不得,連呼救都發不出聲音。
“清醒著被當作‘食材’處理,還要被迫吃下……”蘇棠低聲自語,指尖劃過報告上的“內臟衰竭”字樣——林薇的胃擴張到正常大小的3倍,腸道黏膜布滿潰瘍,顯然是長期被強製喂食、藥物刺激導致的不可逆損傷。
她起身走到藥物檢測區,取出“菜品”樣本的質譜分析報告。
報告顯示,所有“食物”裡都添加了高濃度的食欲素和生長激素,濃度是醫用治療劑量的8.5倍。
“強迫產生饑餓感,再用生長激素加速身體代謝,讓受害者在短時間內囤積脂肪……”蘇棠皺緊眉頭,凶手對藥物劑量的掌控精準得可怕,既不會讓受害者因藥物過量立即死亡,又能達到“養肥”和“控製”的目的,這絕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背後一定有專業的醫學或藥學背景。
上午九點,陸珩帶著早餐走進法醫中心時,蘇棠剛整理完藥物溯源的初步結果。
“查得怎麼樣?”陸珩把熱咖啡放在她手邊,目光掃過操作台上的證物盒,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昨天在“饕餮軒”看到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現在看到這些樣本,胃裡仍有些發緊。
“食材來源已經確認,就是前三位失蹤者。”蘇棠把dna比對報告推給他,“更棘手的是藥物,我查了國內有資質生產食欲素和生長激素的生物公司,隻有三家符合條件,且這三家在半年內都有匿名大額采購記錄,采購量是正常企業需求的十倍以上。”
她點開電腦裡的公司名單,“‘康泰生物’‘瑞華醫藥’‘信達生物’,三家的采購記錄都顯示付款賬戶是海外匿名賬戶,物流地址要麼是廢棄倉庫,要麼是臨時租賃的快遞點,根本查不到實際收貨人。”
陸珩看著報告上的匿名賬戶信息,眉頭擰成疙瘩:“凶手在藥物采購上做得滴水不漏,看來是早有準備。”
他剛說完,技術隊的小陳就拿著指紋修複報告跑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凝重。
“陸隊,蘇法醫,餐具上的殘缺指紋修複好了!”小陳把報告遞過來,“確認是男性指紋,年齡大概在3550歲之間,右手虎口位置有明顯的疤痕痕跡,應該是長期握刀形成的——可能是廚師,也可能是醫生,或者兩者都有。”
蘇棠接過報告,盯著指紋上的疤痕紋路:“虎口疤痕,長期握刀……結合藥物的精準控製,凶手說不定同時具備烹飪和醫學背景。”
她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從證物櫃裡取出“饕餮軒”的生日蠟燭樣本,“對了,蠟燭的檢測結果也出來了,你看看。”
陸珩湊過去,看著蠟燭樣本的成分報告——蠟材是食用級蜂蠟混合石蠟,和周明遠案的蠟燭成分完全一致,連蜂蠟與石蠟的配比都幾乎分毫不差;但蠟燭裡添加的香精變了,不是周明遠案的蘭花香精,而是一種特調的黑鬆露精油。
“黑鬆露精油?”陸珩挑眉,“這東西很罕見,市麵上幾乎沒有現成的,難道是凶手自己調的?”
“我已經聯係了全國所有的香料商和進口渠道,包括歐洲的黑鬆露產區供應商,都沒有找到匹配的精油配方。”蘇棠搖搖頭,“這種精油裡添加了兩種罕見的萜烯類成分,是人為特調的,根本查不到來源。”
“而且蠟燭的工藝和外表,和前幾個案子的完全一樣,紅黃藍三色擰製紋路的誤差不到0.1毫米,絕對是同一套模具生產的。”
陸珩沉默片刻,拿出手機撥通陳默的電話:“你去查一下‘饕餮軒’固定合作的宴會布置團隊,問問他們關於生日蠟燭的事——是誰讓他們擺的,蠟燭是從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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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再查一下‘饕餮軒’的注冊信息和選址情況,我總覺得這地方不對勁。”
掛了電話,陸珩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剛咽下去就皺起眉頭:“這咖啡怎麼有點苦?”
“速溶的,湊活喝吧。”蘇棠遞過一塊方糖,嘴角帶著點笑意,“查完這案子,陸隊怕是半年都不想吃鬆露了,現在連咖啡苦點都受不了?”
陸珩白了她一眼,把方糖扔進咖啡杯:“你倒是淡定,對著人肉菜品還能分析得津津有味,剛才看你顯微鏡下的麻醉劑結晶,眼睛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