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的燈光慘白,照在趙建柱略顯浮腫的臉上。
他雙手戴著手銬,放在冰冷的金屬桌麵上,眼神有些渙散,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氣神。
與照片上那個精明乾練的建築公司老板判若兩人。
陸珩和陳默坐在他對麵。
陸珩的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趙建柱的每一個細微表情和動作。
陳默則負責記錄,神情嚴肅。
“趙建柱,知道為什麼帶你到這裡來嗎?”陸珩開口,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趙建柱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陸珩一眼,又迅速垂下,嘴唇哆嗦了幾下,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知道。周秉毅……是我殺的。”
他承認得如此乾脆,反而讓陳默記錄的手微微一頓。
“為什麼?”陸珩追問,語氣沒有絲毫波瀾。
“為什麼?”趙建柱像是被這個詞刺痛,猛地抬起頭,眼睛裡瞬間布滿了血絲和壓抑多年的恨意,“因為他該死!他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
他的情緒激動起來,身體前傾,手銬磕在桌麵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我在慈心孤兒院那四年,是我這輩子最黑暗的日子!周秉毅,那個在外人麵前慈眉善目的慈善家,背地裡動不動就對不聽話的孩子拳打腳踢,關黑屋子,餓飯那是常事!這都不算什麼……”
他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和痛苦而顫抖起來,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絕望的童年。
“我親眼看見過!親眼看見他跟一些穿著白大褂、看起來像醫生的人交易!他們把院裡生病的孩子,或者是不太聰明、不太聽話、沒人願意收養的孩子帶走……然後就再也沒回來過!”
“我偷偷聽到他們談話的碎片,什麼‘配型’、‘器官’、‘新鮮’……我那時候小,不懂,後來長大了,我才明白,他是在賣那些孩子的器官!那些孩子,根本就不是走失了,也不是被人領養了,而是被他‘處理’掉了!”
審訊室裡一片死寂,隻有趙建柱粗重的喘息聲和陳默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販賣孤兒器官——這個指控,比單純的虐待更加駭人聽聞,徹底撕碎了周秉毅慈善光環下最後一點人性。
“我永遠忘不了那些孩子被帶走時茫然又害怕的眼神!”
趙建柱的聲音帶著哭腔,卻又充滿了狠戾,
“我僥幸被人收養,離開了那個魔窟。我拚命努力,有了自己的事業,可我每天晚上閉上眼睛,都能看到那些孩子的臉!周秉毅他憑什麼?他憑什麼踩著那些孩子的屍骨,享受著他的榮譽和富貴?!他必須付出代價!”
他詳細描述了作案過程:如何利用對建築行業的熟悉,搞到hz7速凝劑;如何以洽談舊廠房改造為名,將周秉毅騙到孤兒院舊址;如何將其控製,然後活生生地用混合了“特殊骨料”他聲稱是從黑市弄來的、象征那些被害孩子的動物骨灰)的水泥進行澆築……
“我要讓他也嘗嘗被活埋的滋味!我要用他最在乎的名聲給他陪葬!那座水泥碑,就是他的恥辱柱!那些金線和勳章,是我對他的嘲諷!他這種人不配有心,隻配用‘豐碑’堵住他那顆黑心!”
趙建柱的供述邏輯清晰,動機明確,對犯罪細節的描述也與現場勘查、物證發現也幾乎高度吻合。
……
拿著趙建柱簽了字的審訊記錄走出審訊室,陳默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陸隊,看來案子可以結了。動機、過程、物證鏈都對得上,趙建柱也認罪了。沒想到周秉毅竟然是這種人麵獸心的家夥,真是死有餘辜!”
幾個參與審訊和外圍調查的隊員也圍了過來,氣氛明顯輕鬆了不少。
連續的高壓工作似乎看到了儘頭。
陸珩卻沒有說話,他走到辦公室的窗邊,點燃了一支煙,默默地吸著。
煙霧繚繞中,他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目光深沉地望著窗外。
太順暢了。
從鎖定速凝劑來源,到發現趙建柱的孤兒院背景,再到抓捕、審訊、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