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案後的第三天,午後的陽光斜照進刑偵支隊辦公室,給連日來被案件陰霾籠罩的空間帶來幾分難得的暖意。
陳默正對著一堆文書工作抓耳撓腮,老王則對著電腦屏幕揉著發脹的太陽穴。
連續的加班和高度緊張後的鬆弛,讓辦公室裡彌漫著一種疲憊的安靜。
蘇棠端著她的馬克杯溜達過來,杯子上印著個俏皮的骷髏圖案。
她靠在陳默的桌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忽然開口,打破了沉寂:
“你們知道嗎?水母這種生物,其實挺神奇的。”
陳默從文件堆裡抬起頭,一臉茫然:“啊?蘇姐,怎麼突然說這個?”
老王也轉過椅子,推了推眼鏡,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蘇棠抿了口咖啡,慢悠悠地說:“它們沒有心臟,沒有大腦,甚至沒有真正的骨骼和血液。大部分身體95~98都是水,就這麼在海洋裡隨波逐流,存在了至少六億年,比恐龍古老得多。”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透過窗戶,看到了更深的地方,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你說,趙福全費儘心機,追求的那種脫離肉體凡胎、擺脫思想束縛的‘永恒形態’,是不是……有點像一隻自作多情的水母?以為自己超脫了,其實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隨波逐流?而且,還是建立在那麼多痛苦之上的隨波逐流。”
陳默張了張嘴,眉頭擰在一起,努力消化著這個比喻:
“呃……蘇姐,你的意思是,他折騰了半天,其實……挺低級的?”他顯然沒完全理解其中的關聯,隻覺得水母和趙福全放在一起比較有點奇怪。
老王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
“形態簡單,生命漫長……某種意義上,確實是一種‘永恒’。不過,這種沒有自我意識、完全依賴環境的存在,真的是他想要的嗎?或者說,他追求的,其實隻是一種自我感動式的永恒符號?”
他的思維更偏向邏輯和技術層麵。
蘇棠聳聳肩:
“誰知道呢?也許在他那套扭曲的邏輯裡,把自己和這種古老生物類比,還挺浪漫的。畢竟,水母可不會把自己的‘永恒’建立在彆人的屍體上。”
她的話帶著她特有的犀利,一下子戳破了那種虛假的“崇高感”,讓沉重的話題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
這時,林靜拿著一份報告走過來,正好聽到後半段。
她今天穿著淡雅的米色針織衫,比起平日的職業套裝,多了幾分柔和。
“在討論哲學還是生物學?”
林靜微笑著加入談話,
“不過從心理學的角度看,趙福全的行為,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對自身存在意義的極端尋求和錯誤錨定。他將意義寄托於對外在‘完美形態’的創造和掌控,恰恰暴露了內心的虛無和不穩定。和水母那種純粹的生物性存在,本質上是不同的。”
“看,還是林姐說得明白。”陳默恍然大悟,感覺腦子裡的結解開了一點。
蘇棠挑眉:“所以說,他連水母都不如?至少水母很誠實,是什麼就是什麼。”
這話引得老王也難得地嘴角微揚。
就在這時,陸珩從外麵回來,手裡拿著剛打印出來的文件,麵無表情地穿過辦公區,打算回自己辦公室。
“陸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