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瑄望著四個外國人匆匆離去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方才那金發男人的話在她腦海裡反複回響,“手掌會發光”“按了一下就活了”,這些字眼像針一樣紮著她。
薑楓竟還有這樣的本事?他能救素不相識的外國人,卻對自己的傷視而不見?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火氣湧上心頭,混雜著委屈與不甘。
她順著山路一瘸一拐下了山,山腳下是一條公路,公路上的路燈稀稀拉拉亮著,在不遠處的路燈下,停著一輛破舊的三輪摩托,車鬥裡堆著一框框像是水果,一個皮膚黝黑的老農正躲在車旁用扳手擰著螺絲,看樣子是車壞掉了。
在老農的身邊,薑楓居然也在,正幫著老農修理摩托車。
杜瑄連忙躲到一棵大樹後,屏住呼吸觀察。十幾分鐘後,摩托車修好了,隻見薑楓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票子遞給老農,老農推讓了兩下,最終還是接了,咧開缺了牙的嘴笑起來,拍了拍車鬥示意他上來。
薑楓坐進車鬥,老農發動引擎,三輪摩托“突突突”朝前開去。
“想甩下我?沒門!”杜瑄咬了咬牙,也顧不上疼了,跑到路中央,恰好有輛卡車駛過,她想也沒想,張開雙臂攔在了路中間。
卡車司機猛地踩下刹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刺耳的尖叫,在她麵前幾米處停下。司機探出頭,操著濃重的方言罵道:“你個女娃子瘋了?想死啊!”
“師傅,麻煩捎我一段!”杜瑄跑過去,臉上堆起笑容,指了指三輪摩托消失的方向,“我朋友坐前麵那輛三輪走了,我跟他走散了,幫我追上他。”
司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見她一身狼狽,腿上還纏著帶血的布條,臉色緩和了些:“上來吧,正好順路。”
“謝謝您!”杜瑄連忙爬上副駕駛,卡車重新啟動,向前開去。
卡車不緊不慢跟在三輪車後麵晃悠了半個多小時。
司機是個話多的中年男人,起初隻是詢問杜瑄是哪裡人、要去鎮上做什麼,杜瑄還耐著性子應付兩句,可聽著聽著,她就覺出司機話裡帶著些不軌的試探,索性不再搭腔,隻死死盯著前方三輪摩托的尾燈。
三輪摩托在前方一個岔路口下了,薑楓從車鬥裡跳下來,和老農道彆後,轉身進了旁邊一個小雜貨店。
杜瑄忙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師傅,快停車。”
司機嘟囔了句,還是把車停了下來。杜瑄下車,悄悄躲在雜貨店外的一棵樹後等著。
沒一會兒,薑楓就從店裡出來了,手裡拿著瓶冰鎮汽水,一邊擰瓶蓋一邊順著岔道往前走。
這條路上的店鋪明顯稀疏了許多,車輛也很少,路燈更是沒幾盞,整條道路幾乎都是陷入在漆黑夜色中,隻有偶爾駛過的車燈劃破寂靜。
薑楓走了一陣,大概是發現前路漫長,過往車輛又少,便在路邊一個立著“停車住宿”的牌子前停了下來。
他站在路邊繼續揮手攔車,看那樣子,若是攔不到就打算在這店裡住一晚。
杜瑄見狀,乾脆也不躲了,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停在薑楓身邊,同樣麵朝大路,望著來車的方向,仿佛隻是恰好同路。
薑楓看到她居然也跟來了,問道:“你怎麼總跟著我?不是說了各走各的?”
“這條路你家開的?”杜瑄挑眉,語氣帶著點不服氣,“我正好也走這條路,不行嗎?”
薑楓沒再理她,往旁邊挪了挪,對著一輛開來的小貨車揮了揮手。可貨車隻是“嗚”地按了聲喇叭,呼嘯著過去了。
就在這時,杜瑄忽然“啊”地低呼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伸手解開左腿的布條,露出紅腫的傷口,帶著哭腔喊道:“我的腿快斷了,傷口還在流血,止不住了……有沒有人幫幫我啊?”
薑楓在旁邊看了一眼,明知道她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卻還是走了過去,蹲下身仔細打量。傷口周圍紅腫一片,滲著血絲,除此之外,膝蓋上還有一大塊淤青,顯然是摔得不輕。
他擰開手裡的汽水瓶子,對著傷口輕輕衝了一下。杜瑄疼得齜牙咧嘴,卻硬是沒再吭一聲,隻是咬著唇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