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的走廊彌漫著發膠和香水混合的氣味,像一杯調壞了的雞尾酒。蘇晚正將“光陰的補丁”小心地收入防塵袋,指尖觸到雲錦碎片時,聽見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急促,帶著股破釜沉舟的狠勁。
“蘇晚。”林薇薇的聲音不像剛才在台上那般發顫,反而透著種詭異的平靜,像暴風雨前的死寂。
蘇晚轉過身,看見林薇薇站在走廊儘頭的陰影裡,香檳色禮服的裙擺沾著塊不起眼的灰塵。她沒像往常那樣精心整理妝容,眼線暈了點在眼下,倒添了幾分真實的狼狽。
“有事?”蘇晚將防塵袋的拉鏈拉到一半,露出旗袍領口那顆銀線盤扣,像隻蓄勢待發的蝶。
林薇薇緩步走近,高跟鞋踩在地毯上沒了聲響。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很淡,卻像枚生鏽的針,紮得人不舒服:“你的‘微光’係列,真不錯。尤其是那顆雙繞結盤扣,很彆致。”
蘇晚沒接話。她太了解林薇薇了,這種突如其來的“讚美”,背後一定藏著更尖的刺。
果然,林薇薇話鋒一轉,目光落在蘇晚的白襯衫上,語氣輕得像歎息:“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很像我。真的。”
蘇晚的指尖在防塵袋上頓了頓。
“你看,”林薇薇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卷發,動作裡帶著種刻意的優雅,“我們都學設計,都想在這個圈子裡站穩腳跟。甚至連審美都……有點像。”她刻意加重了“像”字,眼底閃過一絲算計,“尤其是你這次的設計,那些補丁,那些盤扣,總讓我想起我大學時的草稿本。”
走廊儘頭有人經過,聽到這話放慢了腳步。林薇薇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對方聽清——她在暗示,蘇晚的設計源自她的舊稿。
蘇晚終於笑了,那笑容清清淡淡,卻帶著種洞穿一切的了然:“是嗎?那可真巧。”她彎腰拿起裝樣衣的長箱,站直時目光恰好與林薇薇對上,“不過我記得,林小姐大學時的草稿本,好像總出現在我的課桌抽屜裡。”
林薇薇的臉色瞬間變了,像被潑了杯冰水。她沒想到蘇晚會當眾戳破這件事,聲音頓時尖銳起來:“蘇晚你什麼意思?你想說是我抄你的?”
“我沒說。”蘇晚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隻是覺得,‘像’這個字很微妙。就像贗品和真跡,乍看相似,細看才知真偽。”她指了指林薇薇禮服領口歪掉的盤扣,“比如這盤扣,模仿了薔薇結的形,卻沒學到它的神。”
路過的兩個設計師停下腳步,目光在林薇薇的盤扣上停留片刻,又看向蘇晚手裡的長箱,眼神裡多了幾分了然。
林薇薇的呼吸變得急促,她沒想到蘇晚如今變得這麼伶牙俐齒。她深吸一口氣,試圖挽回局麵,語氣卻帶上了哭腔:“晚晚,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隻是有點感慨。我們曾經那麼好,現在卻……”
“曾經?”蘇晚打斷她,目光冷得像深秋的霜,“你偷我設計稿去參加‘新人獎’的時候,我們很好嗎?你在係主任麵前說我嫉妒你才華的時候,我們很好嗎?”
每說一句,林薇薇的臉就白一分。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撞到了身後的衣架,上麵掛著的幾件樣衣晃了晃,像在為她的窘迫伴奏。
“你到底想怎麼樣?”林薇薇終於卸下了偽裝,眼底的怨毒再也藏不住,“蘇晚,你贏了比賽,得到了評委的認可,還不夠嗎?非要把我踩進泥裡才甘心?”
“我從沒想過踩誰。”蘇晚提起長箱,轉身要走,“是你自己站不穩。”
“站住!”林薇薇突然上前一步,抓住蘇晚的胳膊,指甲幾乎要嵌進她的肉裡,“我告訴你,彆太得意!‘晨曦’係列的版權我早就注冊了!你這個‘微光’,跟我的設計有這麼多‘巧合’,小心我告你抄襲!”
蘇晚猛地甩開她的手,胳膊上留下幾道紅痕。她看著林薇薇扭曲的臉,突然覺得很可笑:“版權?林小姐知道版權注冊需要提供設計過程證明嗎?比如帶時間戳的手稿,比如麵料采購記錄,比如……”她頓了頓,聲音清晰地傳遍走廊,“比如被你刪掉的創作日誌?”
林薇薇的瞳孔驟然收縮,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她踉蹌著後退,撞到牆上的穿衣鏡,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眼神慌亂,像個被戳破謊言的孩子。
蘇晚沒再看她,提著長箱徑直走向出口。陽光透過走廊儘頭的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光帶,像條通往光明的路。
她知道,林薇薇的“提醒”不是結束,而是最後的掙紮。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一陣狂風,看著嚇人,卻擋不住黎明的到來。
走到出口時,蘇晚回頭望了一眼。林薇薇還站在原地,背對著她,肩膀微微聳動。陽光落在她的禮服上,水鑽反射出細碎的光,卻照不亮她眼底的陰暗。
蘇晚輕輕籲了口氣,提著長箱走進陽光裡。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堅定而筆直。
有些路,隻能自己走。有些債,遲早要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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