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禦前爭議終定音_大明老六寒門書生開局死諫朱元璋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27章 禦前爭議終定音(1 / 2)

武英殿內,空氣沉滯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巨大的蟠龍燭台矗立在大殿四角,手臂粗細的牛油巨燭燃燒著,橘黃色的火焰在無風的殿內筆直向上,偶爾爆開一兩朵微小的燈花,發出極其輕微的“劈啪”聲,在這片死寂中竟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燭光跳躍,將禦座之後朱元璋那張棱角分明、如同刀劈斧削般的臉龐映照得半明半暗。光影在他深刻的法令紋和緊抿的薄唇間流動,更添幾分深不可測的威嚴與凜冽的寒意。

龍涎香的馥鬱氣息絲絲縷縷地彌漫著,非但不能舒緩心神,反而混合著一種無形的壓力,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身處其間的人心頭。

寬大的紫檀禦案上,幾份謄謄抄工整、墨跡已然乾透的考卷靜靜攤開。最上麵一份,正是林霄那篇關乎自身生死的會試答卷,尤其是那篇被賦予了“甚得聖意”評價卻也被指“文采稍遜”的策論,此刻正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帝國最高權力的審視之下。

幾名參與最終閱卷定等的重臣——包括須發皆白、德高望重的翰林院掌院學士陳文昭,禮部右侍郎孫承宗,以及幾位資深的翰林侍讀學士、侍講學士——如同泥塑木雕般,屏息凝神,垂手侍立在禦階之下。他們的官袍上繡著代表品級的仙鶴錦雞在燭光下熠熠生輝,卻掩不住身體微微的僵硬和額角滲出的、在低溫殿內極其反常的細密汗珠。

空氣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顯得那麼沉重,唯有朱元璋翻閱紙張時發出的、那輕微卻如同悶雷滾過心頭的“沙沙”聲,昭示著風暴正在醞釀。

太子朱標侍立在禦座旁側稍後的位置。他身姿挺拔如鬆柏,溫潤如玉的臉上神色沉靜,但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目光不時地掠過禦案上那份特殊的考卷,又迅速收回,落在父皇那看不出喜怒的側臉上。

“哼!”

一聲冰冷短促的鼻音,如同寒冬臘月裡屋簷下斷裂的冰淩,驟然打破了殿內死水般的沉寂!

朱元璋的手指,那骨節粗大、布滿老繭、曾握過鋤頭也握過屠刀的手指,帶著千鈞之力,重重地戳在考卷上策論部分的某一段落!

那裡,正是林霄用“碩鼠藏於倉廩廩,晝伏夜出,竊食肥己”比喻胥吏貪墨、以及“地方吏治信息不通,如盲人摸象,各執一端而難窺全豹”的論述之處!

“文辭粗鄙!形同市井!”

朱元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冰冷質感,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紮進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用語俚俗不堪!‘碩鼠’?‘盲人摸象’?哼!此等村野匹夫之喻,焉能登大雅之堂?豈堪入進士文章?簡直是有辱斯文!玷汙皇榜!”

他的目光如同兩道實質的冰錐,掃過階下眾臣,最後落在掌院學士陳文昭身上。

“陳卿,翰林院乃清貴儲才之地,取士首重文風醇正!此等文風,爾等也敢呈遞禦前?”

陳文昭年逾古稀,清臒的身體猛地一顫,花白的胡須微微抖動,慌忙出列,深深一躬:“陛下息怒!老臣…老臣惶恐!此卷…此卷經義部分尚屬中規中矩,然此策論行文…確…確有失精當之處,用詞稍顯…稍顯直白…”他斟酌著用詞,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他內心是傾向於錄取林霄的,但麵對皇帝的雷霆之怒,隻能先承認瑕疵。

“直白?”

“哼!”

朱元璋冷哼一聲,手指又猛地移向另一處,那裡是林霄關於勳貴豪仆之害的論述

“‘勳貴豪奴倚仗權勢,橫行市井,侵田奪產,其行其狀,猶如附骨之疽疽,吮吸民脂民膏,漸蝕國之根基’!‘附骨之疽疽’?!”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震得殿頂梁柱仿佛都在嗡嗡作響。

“好大的戾氣!好重的怨毒!此等言語,哪裡是讀書人的憂國憂民?分明是市井潑婦的怨毒咒罵!滿紙戾氣,字字含恨!此等心性,豈能為官?豈能輔佐君王?!”

以文風嚴謹、古板著稱的老翰林王世貞見皇帝震怒,又逮住了林霄文中的“把柄”,立刻如同打了雞血般,顫巍巍地出列,聲音帶著一種扞衛正統的激動。

“陛下聖明燭照!此子文風粗劣尚在其次,其心性偏激,怨懟之氣溢於言表,尤其此句‘附骨之疽疽’,更是大逆不道!勳貴乃國之柱石,陛下股肱!此子竟敢以如此惡毒之喻指摘,其心可誅!此非‘奇談怪論’,實乃心懷怨望,誹謗朝臣!老臣鬥膽直言,此卷非但應予黜落,更當追究其狂悖之言,以儆儆效尤!”

“王學士此言差矣!”一個清朗而有力的聲音立刻響起,打斷了王世貞的慷慨激昂。出列的是翰林侍講學士李崇文,年約四十許,眉宇間帶著一股銳氣,他是閱卷官中力主錄取林霄的代表。

“陛下!文以載道,辭為心聲固然重要,然取士之道,更應重其見識與才乾!此子策論,雖言辭質樸,不尚華麗,然其對吏治積弊之剖析,可謂鞭辟入裡,一針見血!胥吏欺上瞞下,層層盤剝,致使善政成苛政,此非‘碩鼠’之喻,何以能如此形象切膚?地方信息閉塞,上下不通,政令難達,民情難訴,非‘盲人摸象’之譬,何以能道儘其中苦楚荒謬?此皆切中時弊,發人深省之真知灼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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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文越說越激動,向前一步,目光炯炯,毫無懼色地迎向朱元璋審視的目光。

“至於‘附骨之疽疽’之喻,或有偏激之嫌,然細究其文,此子所指,非勳貴本身,乃其門下仗勢不法、禍害地方之豪奴惡仆!此等蠹蠹蟲,敗壞勳貴清譽,損害陛下天威,吞噬民脂民膏,動搖國本根基!稱其為‘疽疽’,痛陳其害,正是出於對勳貴名譽之維護,對陛下江山社稷之憂患!其心可昭日月!何來怨望誹謗?此非戾氣,實乃忠憤填膺之赤誠!”

他頓了頓,聲音更加鏗鏘有力:“陛下!此子所提‘厚俸養廉以絕貪念’、‘強化考成督查以明賞罰’、‘廣設暗訪渠道以通上下’諸策,條條務實,切中要害,非深諳實務、憂心國事者,不能出此良言!若因文辭稍遜而棄此經世之才,無異於買櫝還珠,徒令明珠蒙塵!臣懇請陛下,為國取才,當重實質,取其大端,諒其小節!此子,實乃可堪大用之璞玉!”

“荒謬!”

禮部右侍郎孫承宗終於忍不住,冷笑著出列反駁。他是胡惟庸的心腹,自然不願看到這種“離經叛道”的文章被錄取,更不願看到李崇文這等“清流”借機得勢。

“李學士巧言令色,避重就輕!文風乃士人風骨之外顯,心性乃為官立身之根本!此子行文粗鄙,比喻惡毒,滿紙怨懟,足見其心性偏狹浮躁,不識大體!縱使其策論偶有片語可取,亦不過是紙上談兵,嘩眾取寵!若錄此等狂生,豈非助長輕狂浮躁、目無尊上之風?長此以往,朝堂體統何在?取士莊重何在?陛下!臣附議王學士,此卷當黜!並應嚴查此子平日言行,以儆儆效尤!”

兩派意見如同水火,針鋒相對,在肅殺的武英殿內激烈碰撞。一方咬死文風、心性、規矩體統,將林霄的文章批得體無完膚,甚至要將其打為“狂悖”;一方則力陳見識、才學、務實良策,為其辯護,視其為難得之才。爭執之聲漸高,引經據典,各執一詞,殿內的氣壓仿佛降到了冰點。

朱元璋始終麵無表情地聽著,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在跳躍的燭火下閃爍著幽冷莫測的光芒。他並未立刻表態,任由臣子們爭論。直到孫承宗那句“嚴查平日言行,以儆效尤”出口,他的眼角似乎極其細微地抽搐了一下。

爭論稍歇,殿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靜。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禦座之上。

朱元璋緩緩抬起眼皮,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再次落回林霄的考卷上。他沒有再看那些被反複爭論的“粗鄙”比喻,而是翻到了策論的核心部分——關於地方胥吏如何利用信息壁壘和手中權力層層盤剝、欺上瞞下,以及他提出的關於加強信息渠道建設暗訪)的具體建議。

他的目光變得極其專注,手指無意識地在那幾行略顯潦草卻字字懇切的論述上輕輕滑動。

殿內落針可聞,隻有燭火燃燒的微響。

良久,一聲低沉、仿佛帶著一絲奇異感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有些話…倒是不錯。”

這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在階下眾臣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王世貞、孫承宗臉色微變,李崇文眼中則閃過一絲希冀的光芒。

朱元璋的手指重重地點在關於胥吏盤剝的一段論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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