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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吉良晴的出現給了他,最直接效忠,讓他欣喜若狂的不僅僅是美貌,更是那種來自明國的那種風雅,以及太閣遺胤和自己綁在一起的興奮。而這一切都被西鄉局那個蠢婦搞垮了。
天海老僧用乾枯的手指翻來吉良晴留下的那本《三國誌通俗演義》,指著關雲長返回想重奪荊州的段落,耐心為眼前這兩個醃臢人,解釋道:“關雲長被奪了荊州,尚且能回去。可一遇到呂蒙的丟出荊州兵的家書,原本那個聲威震華夏的雄兵也就垮了。要是石田治部少輔,派人求江戶的那些足輕和地侍的家書……”
武田信吉按在地圖邊緣的指節泛白,甲片蹭過木案發出刺耳的輕響,他往前湊了半步,聲音裡裹著年輕人的急切,連呼吸都比尋常粗重:“父親!越是這般越不能再等了!東海道雖有田中吉政,可他兵力不過五千,咱們收攏伏見城的兵,再調甲州殘部,拚一把總能衝過去——隻要進了關東,哪怕隻到小田原,也還有一線生機!”
德川家康坐在案後,後背抵著冰冷的黑漆椅,深藍色陣羽織上的血漬早已發黑,像塊洗不掉的疤。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指腹沾了滿手的疲憊,聲音啞得像被砂石磨過:“衝過去?信吉,你看看這地圖。”他枯瘦的手指點在地圖上,從近江劃到三河,每一個落點都像砸在冰上,“咱們身後,毛利的大軍離伏見不過三日路程,小早川秀秋的兵就紮在滋賀,宇喜多秀家的人堵著琵琶湖西岸;你說的東海道,田中吉政守著名古屋,池田輝政在吉田城盯著,到了濱鬆還有堀尾父子——他們是北政所的人,恨咱們入骨,會放咱們過去?”
信吉的肩膀顫了顫,卻還想爭辯:“可咱們有騎兵!隻要快……”
“快得過追兵嗎?”家康突然抬眼,眼底的紅血絲在燭火下格外紮眼,那不是暴怒,是深到骨子裡的無力,“沒了伏見城的依托,咱們就是沒殼的龜——前麵是堵牆,後麵是追兵,你告訴我,怎麼衝?飛過去嗎?”
書房裡靜得隻剩燭火的劈啪聲,信吉的甲片不再作響,他垂著頭,能看見父親鬢角的白發沾著燭淚,像結了層霜。家康的目光轉向立在角落的本多正信,老人穿著藏青直垂,袖口沾著未乾的墨,始終沒吭聲,此刻被點名,才緩緩躬身,指尖輕輕敲了敲案角:“主公,眼下或許還有一處縫隙——福島正則與石田三成,積怨已深。”
家康的喉結滾了滾,眼神暗了下去,他抬手拂過案上涼透的茶碗,碗沿的水漬在燈下泛著冷光:“你說的,老夫何嘗不知。”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悔恨,“若不是秀忠的生母糊塗,逼死了吉良晴……”
他突然攥緊了茶碗,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現在吉良晴死了,虎千代破江戶屠滅了咱們在江戶的滿門!隻留下……隻留下那個受了三千石安堵的秀忠!鬆平秀忠!不是德川秀忠了!”家康情緒稍複,指著窗外說:“一旦江戶的家書被隔著城牆丟進來,士兵們知道家沒了,親族沒了——咱們還能留得住誰?”
燭火又晃了晃,把家康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在地圖上,像一塊沉重的烏雲,壓得整個書房都喘不過氣。信吉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衝過去”的話,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在這死寂裡格外清晰。
“可我們沒丟光!”武田信吉猛地抬頭,終於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額角的青筋繃了起來,方才被壓下去的急切又湧了上來,他伸手在關東地圖上重重劃了一道,指尖幾乎要戳破紙頁,“關東八州!小田原、韭山城、鐮倉府、古河城、白河……那些城主都是父親一手提拔的,怎麼會說反就反?咱們隻要飛鴿傳書,讓他們嚴守各城,把所有能通消息的路都堵死,不讓一封家書流進伏見城——士兵們不知道江戶的事,自然不會亂!”
立在一旁的天海僧緩緩睜開眼,念珠在指尖轉了半圈,停住了。老和尚的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像一把鈍刀,慢慢割開信吉的幻想:“少主,您忘了伏見城的兵是怎麼來的?”他抬眼掃過信吉,目光落在書房外的軍營方向,語氣沉了沉,“這裡的士兵,十有八九是關東農家子弟——他們的爹娘在江戶近郊種稻,妻子在武藏灣邊織漁網,孩子還在韭山城、鐮倉府、古河城的私塾讀書。您以為他們守著伏見城,是為了德川家的基業?不,是為了‘家裡人還等著我回去’。”
他頓了頓,指尖的念珠又轉了一圈,聲音裡多了幾分冷意:“可家書裡會寫什麼?寫江戶城破了,他們家的房子被關東軍拆了燒火;寫武藏灣邊的漁村被森家船團占了,妻子不知去了哪裡;甚至寫……虎千代在西之丸殺了德川親族,連帶著附近不肯投降的百姓也遭了殃。這些話隻要傳進營裡,一個士兵跑了,十個士兵會跟著慌;十個士兵慌了,整個伏見城的兵就會散——他們會想著‘家都沒了,還打什麼仗’,您堵得住家書,堵得住他們心裡的牽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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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要緊的是,森家船團已經破了百首水軍,武藏灣、相模灣的海路,全在他們手裡。陸路能堵,海路呢?一封家書裝在陶罐裡,從關東海邊扔上船,順流而下到東海道,再由福島的人送進來——比飛鴿還快,比陸路還隱蔽,咱們堵得住嗎?”
“可……可治部少輔和左衛門大夫的仇!”本多正信突然插話,老人往前邁了半步,袖口掃過案幾上的墨錠,發出“當啷”一聲輕響,聲音裡帶著點孤注一擲的急切,“福島正則恨三成恨了這麼多年,就算現在暫時聯手,心裡也未必服!咱們隻要派個能說會道的人,去跟福島提條件——許他伊豆國,再提三成當年怎麼搶他功勞……總能讓他們反目!”
“正信公,”天海僧輕輕搖了搖頭,念珠再次轉動起來,發出細碎的摩擦聲,“過去咱們能分化敵人,是因為咱們有二百餘萬石的領地,有能震懾天下的兵力——人家聽咱們的,不是因為咱們的話好聽,是因為咱們有實力做後盾。”
他抬眼看向家康,老和尚的眼神裡沒有波瀾,隻有一片冰冷的清醒:“可現在呢?咱們像一頭被卡在牆洞裡的猛虎,空有獠牙,卻連動彈都難。外麵那些正在修堡壘的西國兵卒,會聽咱們說‘分化’嗎?毛利、宇喜多會因為咱們一句話,就放著眼前的好處不拿,去跟福島鬥嗎?”
燭火又被穿堂風吹得歪了歪,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揉成一團模糊的黑。武田信吉的手從地圖上垂了下來,指節的白慢慢褪去,隻剩下無力的蒼白。本多正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喉嚨裡發不出聲音——天海僧的話像一塊石頭,砸破了他最後一點念想。
家康始終沒說話,隻是盯著案上的茶碗,碗裡的茶水早已涼透,映出他眼底的疲憊和更深的沉鬱。書房裡的冷意,比外麵的夜風更甚,裹得每個人都喘不過氣。
信吉盯著父親沉默的臉,心裡的急火越燒越旺,突然想起了另一個人:“結城秀康!”武田信吉突然爆喝一聲,甲片碰撞的脆響在死寂的書房裡炸開,他往前衝了半步,雙手按在案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眼裡閃著近乎偏執的光,“父親!結城秀康是虎千代最核心的盟友!咱們飛鴿傳書給他——隻要他反了虎千代,回歸德川本家,咱們就立他當嗣子,把原本該給秀忠的一切都給他!他本就是德川血脈,怎麼會甘心屈居虎千代之下?隻要他反,關東聯盟必亂!”
他說得又快又急,唾沫星子濺在地圖上,暈開一小片濕痕,仿佛隻要這話說出口,結城秀康就會立刻倒戈,所有危機都會迎刃而解。
家康緩緩抬起頭,眼底沒有半分波瀾,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疲憊。他搖了搖頭,動作緩慢卻堅定,像在拂去一片無用的塵埃:“信吉,你太想當然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信吉心上,“結城秀康不是小孩子——他現在倚仗的,是結城家的舊臣,是虎千代給的關東地盤。他若反了虎千代,丟了這些,回歸本家又能得到什麼?一個空泛的‘嗣子’名分?”
一旁的本多正信臉色灰敗,他上前一步,聲音帶著屢屢碰壁後的無力:“少主……老臣已經派人探過口風了。結城秀康心裡清楚,他在德川本家始終是‘外人’,隻有跟著虎千代,才能保住結城家的基業,甚至更進一步。他不會反的——反了,他就是孤家寡人,連立足之地都沒了。”
“那怎麼辦?!”武田信吉猛地踹向案腳,木案晃了晃,案上的茶碗摔在地上,碎裂聲刺耳,“難道就看著咱們被困死在這裡?全是西鄉局!若不是她糊塗,逼死了吉良晴,父親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他眼睛通紅,指著內宅的方向,聲音裡滿是恨意:“父親!不如殺了西鄉局!把她的人頭送給虎千代,就說之前的事是她一人所為,求虎千代網開一麵——說不定還能換條活路!”
“住口!”家康突然低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信吉的話像根刺,紮破了他刻意維持的平靜。
書房裡瞬間安靜下來,隻有燭火劈啪作響,燭淚順著燭台往下淌,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天海僧悄悄抬眼,目光與家康對上——兩人眼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種近乎殘酷的默契。
天海僧緩緩轉動念珠,聲音壓得很低,卻足夠每個人聽清:“少主,殺了西鄉局,不過是泄憤罷了——虎千代要的是‘大義’,不是一顆人頭。可西鄉局……還有內宅的諸位女眷,卻是比人頭更有用的東西。”
家康的喉結滾了滾,枯瘦的手指攥緊了椅柄,指節泛白。他沒有說話,卻微微點了點頭——那是默認。
信吉愣住了,他看著父親和天海僧的眼神,突然明白過來:他們不是要殺西鄉局,是要把她,把內宅所有的女眷,當成“人質”送到大阪,送到澱殿手裡。用德川家的女眷,換澱殿的一絲憐憫,換西軍暫緩進攻的一點時間。
燭火再次被風吹得歪了歪,映得家康的臉一半亮一半暗,像一尊沒有溫度的石像。書房裡的冷意更濃了,連武田信吉的怒火,都在這無聲的謀劃裡,慢慢冷卻成了一片絕望的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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