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韭山川明渠——石閘板雙重,可閉;
二,早川暗渠——穴藏井,深掘十五丈,通鐘乳洞,旱年不竭;
三,本丸“井樓”八處,皆砌石箍鐵,井壁嵌銅管,可再下掘五丈見岩層。
“任憑他炮打一年,也動不了老子一口水!”大久保“啪”地合上水冊,正要傳令增派鐵炮守閘,忽聽城東一聲脆響——
“轟!”
不是炮聲,是吊索崩斷的金屬尖嘯。緊接著黑煙自閘樓升起,吊輪被火矢啃得隻剩半軸,千斤銅閘板斜卡在槽裡,關不死也提不上。幾乎同時,北麵山麓悶雷滾動,鐘乳洞方向騰起灰柱——早川暗渠被土工埋藥炸塌了五丈。
大久保臉上的血色瞬間被雨衝走。
此刻,又一顆炮彈砸在堞牆,濺起的泥水打在他手背,而羽柴郡法螺貝的悶響又響起來,戰鼓還在擂,葡人的臼炮一次次噴著火光,實心彈在雨霧裡劃出一道又一道灰影,砸在小田原的城牆上、外堀裡、甕門上。
城上的慘叫越來越多,有的士兵開始躲在垛口後不敢露頭,有的甚至把頭盔摘下來擋在身前,像在擋什麼洪水猛獸。
大久保忠鄰的吼聲越來越啞,他手裡的長槍杆被攥得滿是汗,看著城外密密麻麻的旌旗,看著箱根山方向不斷冒出的硝煙,臉色越來越沉——他知道,這炮擊才剛開始,虎千代要的,是把小田原的所有底氣,一點點炸碎在雨裡。
然而真正的殺招,還在不斷運來,那是做來做多的“德川親族”,他們不斷的被斬首,然後就被越來越多的穢多們收拾起來,而後就推著小車不知所蹤了。而大量的土方眾也沒有閒著他們並沒有像是以往那樣挖地道毀城牆,更沒有妄想去阻斷地下水源。
因為小田原的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山城或者平城,是戰國末期罕見的巨城,它將城池和城下町一體化的龐大防禦體係。其核心區域包括多個獨立丘陵如八幡山、小峰台等),水源係統複雜。
更重要的是城內擁有大量堅固的水井,並非依賴單一的外部河流。原本小田原城就能供應數萬人的用水。所以想斷水源起碼要以“年”為單位。更何況馬上就要到關東梅雨季,現在的雨已經把箱根山麓的碎石路泡得泥濘,韭山川的水流裹著山泥,在亂石間撞出渾濁的響。
虎千代站在溪流上遊的高岩上,玄色胴丸沾著霧水,頭頂的黑色兜鍪壓得略低,前立上雕刻的菩薩像在雨霧裡泛著冷光——那菩薩手拈一朵黑百合,眉眼彎得柔和,竟依著吉良晴的容貌刻就,花瓣的紋路細得能看清脈絡,卻被兜鍪的冷鐵襯得格外寂寥。
他抬手扶了扶兜鍪邊緣,指腹蹭過菩薩的耳垂,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什麼,隨即目光掃過下方被穢多隊圈出的淺灘——那裡豎著兩排粗木柵欄,間隙窄得僅容細流滲過,卻能穩穩攔住屍體與死豬,像兩道猙獰的閘門,死死掐住小田原城的飲水命脈。
柴田踏著爛泥狂奔而來,不等站穩就猛地跪下大聲道:“少主,早川暗渠入口已成功爆破!”
不多時匆匆趕來的佐助單膝跪地,甲片上的暗紅是搬運屍體時蹭的。他先攤開一張更大比例的輿圖,指尖先戳在北麵“早川暗渠入口”:“少主,穴藏井的暗流口已讓土工眾半夜炸塌,鐘乳洞塌了五丈,他們就算掘井也再抽不到活水。”隨即才把指尖移到“小田原城內渠”:“現在隻剩韭山川這條明渠能喝,柵欄紮得夠密,緩水頂多半日就能把腐臭送進本丸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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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千代點頭,視線落向灘上忙碌的穢多——數十個穿粗布短打的身影正扛著屍體往柵欄裡塞,最前頭的刀疤穢多臂力驚人,單手勾著兩具屍體的腰帶,鐵鉤尖挑著發黑的白布,動作熟得像處理待宰的牲畜。白布散開時,屍體腰間沒褪儘的三葉葵紋腰帶閃了下,隨即就被渾濁的水流吞沒,濺起的黑泥沾在穢多袖口,他們卻連眼皮都沒抬,隻嫌惡地用腳把卡住的屍身往柵欄縫裡懟。
“把攢的德川殘黨屍體全丟進去,彆剩。”虎千代的聲音冷得像山霧,指腹摩挲著腰間短刀——刀鞘上的鬆平家紋還沒磨掉,是昨夜斬最後一個德川親族時奪的,“大久保忠鄰不是想等家康回師嗎?讓他先嘗嘗,他護著的德川舊部,泡在水裡發臭是什麼味。”
刀疤穢多得了令,立刻招呼同伴往柵欄裡堆屍體。隻見那柵欄分兩層:外柵寬兩指,先擋死豬死牛;內柵僅容一指,專掛人屍。兩柵間留一道溢流口,用粗葦束做堰,讓水慢得發臭卻衝不垮壩。
穢多們抬來第三具無頭德川足輕,像塞柴薪一樣橫塞進內柵,腐肚“噗”地炸開,黑水順著溢流口往下遊爬,油花剛浮起就被後續屍體壓進渠道。
虎千代看到最底下的屍身已泡得發脹,青白的皮肉被水流衝得翻卷,有的手指泡得像發脹的蘿卜,指甲早掉在泥裡;後麵丟進來的死豬更甚,腹部鼓得像灌滿水的皮囊,一撞柵欄就濺出渾濁的液體,水麵瞬間浮起一層油花,混著屍體流出的黑血,在雨裡泛著令人作嘔的暗褐色。有隻死豬的獠牙勾住了屍體的頭發,穢多懶得分開,直接用鐵鉤一挑,連人帶豬一起塞進柵欄,“撲通”聲裡,水麵漂起的泡沫沾了層細毛,順著緩流往渠道口漂。
“少主,城裡的引水渠有三道閘門,要是大久保發現水渾,會不會封渠?”佐助突然抬頭,語氣裡帶著點擔憂——他剛從探子那得知,小田原城的井多是淺層井,梅雨季本就容易枯,全靠韭山川的水補。
虎千代忽然笑了,笑聲裹著山風:“封?他敢嗎?”他抬手指向山下閘樓,“一刻鐘前,鐵炮眾已把閘樓吊索打成三截,銅閘板卡在一半,石灰槽被火矢點著,現在想關也關不死。讓他看著屍水慢慢淌進本丸卻堵不住——這才是第一道前菜。”說完回頭吩咐探子,“再派兩個組,專瞄井樓工匠,誰敢下井深掘,一律射殺,屍體直接扔進上遊,給水裡的德川親兵添點自家佐料。”
岩下突然傳來穢多的喊聲——刀疤穢多正指著柵欄裡堆積的屍體,聲音粗得像磨過砂石:“殿下!屍體堆得快漫過柵欄了!水都快流不動了,腐肉粘在縫裡,味兒順著風飄,再過兩個時辰,城下都能聞見!”
虎千代低頭,隻見渾濁的溪水已變成深褐色,柵欄間的水流帶著細碎的肉沫和豬毛,順著渠道往山下淌,像一條爬向小田原的臟蛇。
穢多們還在往裡麵丟東西,鐵鉤勾著屍體的胳膊往柵欄縫裡塞,偶爾有腐肉從鉤上滑落,濺起的水花裡,能看見半截泡爛的手指浮在水麵,很快又被後續丟進來的死雞淹沒。
雨還在往渠道裡砸,卻衝不散那股腥臭。虎千代抬頭望天,掐指算著梅雨峰值:“再泡兩個時辰,葦束繩就爛到七成。”他低聲吩咐刀疤穢多,“把最後一根麻繩換成蘆葦撚的,後天寅時讓壩自潰——洪水把屍體一口氣衝到城門,既淹外堀又彆堵舊河道。”穢多咧嘴應諾,鐵鉤一挑,把泡爛的半截手指甩向山下,像給那條臟蛇點了個黑色的睛。
當夜子時,雨勢轉驟。大久保親點三十名死士,繩縋北丸,持短刀摸向柵欄。
剛抵灘頭,暗處火繩齊亮,裡見鐵炮眾一字排開——第一輪齊放就掀翻半數;剩餘人被逼進泥沼,腳踝陷住,連刀都拔不出。
佐助抬手示意停射,北條遺族及千葉浪人撲上去,鐵鉤穿胛,拖回岸邊。
虎千代立在岩上,兜鍪滴水:“把新鮮的也填進去,正好趕在天亮前‘開閘’。”
死士的屍身被仰麵塞進內柵,血還溫熱,衝得水麵“嘶嘶”冒白煙。
下遊的小田原城,此刻燈火亂晃,像被掐住喉嚨的巨獸,在雨裡發出垂死的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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