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的秋天來得特彆早。農曆七月最後一天,烏雲像塊臟抹布似的糊在天空上,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青石村小學的操場上,剛開學的孩子們像撒歡的小狗,在雜草叢生的黃土地上追逐打鬨。
王大壯!你又在偷懶!班長李小娟叉著腰,瞪著蹲在操場邊緣的胖男孩,老師說了,每人要拔一平方米的草!
十歲的王大壯撇撇嘴,不情不願地揪著地上枯黃的草莖。他生得虎頭虎腦,是村裡出了名的淘氣包。突然,他眼睛一亮,發現草叢裡有個閃閃發亮的東西。
哇!是玻璃彈珠!大壯興奮地撲過去,卻抓了個空。那亮光來自更深處的泥土下。他扒開雜草,看見一塊暗紅色的木頭露出地麵,在陰沉的天色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喂,你們快來看!大壯招呼著附近的同學,我找到寶貝了!
幾個男孩立刻圍了過來。高年級的張強皺著眉頭:這看著像棺材板啊...我爺爺說咱們學校以前是亂葬崗...
胡說八道!大壯吐了口唾沫在手心,搓了搓,開始用力刨土,肯定是寶藏!說不定是古代人埋的金子!
泥土在他指尖飛濺,那塊木頭越露越多。奇怪的是,明明是陰天,大壯卻滿頭大汗,眼睛裡布滿血絲,嘴角不受控製地上揚,露出一個近乎猙獰的笑容。
大壯...你手流血了...李小娟怯生生地說。確實,大壯的手指已經磨破了皮,暗紅的血混著泥土,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反而越挖越起勁。
張強臉色變了:我去叫老師!說完就往教學樓跑去。
當班主任陳老師和體育老師趙剛趕到時,大壯已經挖出了一個臉盆大小的坑,坑裡露出一截漆黑的棺材板,上麵隱約可見古怪的花紋。更可怕的是,大壯的表情——眼睛瞪得幾乎凸出來,嘴角咧到耳根,發出的怪笑,活像中了邪。
王大壯!停下!陳老師厲聲喝道,但大壯充耳不聞,繼續瘋狂地刨著土。
趙剛老師二話不說,一把將大壯抱了起來。男孩在他懷裡仍然保持著刨挖的動作,手指彎曲如爪,在空中徒勞地抓撓。
帶他去辦公室!我去找校長!陳老師聲音發顫。
校長室裡,五十多歲的馬校長聽完彙報,眉頭擰成了疙瘩。他放下茶杯:先彆聲張,等放學後我們幾個老師去看看。
下午三點,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響過,學生們像出籠的小鳥般衝出校門。馬校長召集了五名男教師,拿著鐵鍬來到操場邊緣。
夕陽西下,那塊被大壯挖開的泥土在餘暉中呈現出暗紅色,像乾涸的血跡。體育老師趙剛第一個下鏟,沒挖幾下,鐵鍬就地碰到了硬物。
真有東西!趙剛擦了擦汗。
隨著泥土被逐漸清理,一口完整的黑棺材顯露出來。棺材長約兩米,通體漆黑如墨,表麵刻滿了古怪的符文,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這...這棺材怎麼這麼新?教數學的劉老師聲音發顫,按理說埋在地下這麼多年,早該腐爛了...
一陣陰風吹過,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馬校長強作鎮定:繼續挖,看看能不能抬出來。
六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棺材抬到了地麵上。棺材出奇地沉重,仿佛裡麵裝滿了石頭。更奇怪的是,棺材蓋上用朱砂寫著一個巨大的字,周圍密密麻麻全是蝌蚪般的符文。
彆動它!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回頭,看見看門的老李頭顫巍巍地走來。老李在村裡活了七十多年,據說懂些陰陽之術。
這是鎮邪棺啊!老李臉色煞白,指著那些符文,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過,清末村裡有個新娘子被冤枉偷人,活活勒死後怨氣不散,鬨得全村不得安寧。後來請了道士,才把她封在這棺材裡埋了...
胡說八道!馬校長不耐煩地揮手,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封建迷信這套!咱們得打開看看,萬一是文物呢?
不能開啊!老李急得直跺腳,那符是鎮屍用的,開了要出大事!
但好奇心已經戰勝了恐懼。在馬校長的指揮下,幾個老師找來撬棍,開始撬棺材蓋。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響動,棺材蓋被掀開了一條縫。
一股刺骨的寒氣從縫隙中湧出,離得最近的劉老師猛地打了個噴嚏。馬校長湊近縫隙,用手電筒往裡照——
棺材裡躺著一具女屍。
她穿著褪色的紅嫁衣,雙手交疊在胸前,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青白色,卻絲毫沒有腐爛的跡象。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仿佛在笑。脖子上,一道紫黑色的勒痕清晰可見。
見鬼了...趙剛老師倒退兩步,這...這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女屍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馬校長驚叫一聲,手電筒地掉在地上。眾人亂作一團,再定睛看時,女屍的眼睛依然緊閉,仿佛剛才的隻是幻覺。
封...封上!快封上!馬校長突然變了主意,聲音因恐懼而扭曲。老師們手忙腳亂地把棺材蓋推回去,但那個字已經破損,再也恢複不了原樣。
當晚,馬校長發起了高燒,整夜說著胡話,反複念叨她看著我笑。第二天,他沒來學校。
而更可怕的是,王大壯失蹤了。
他的父母找遍了全村,最後在學校的廁所裡找到了蜷縮在角落的男孩。大壯目光呆滯,嘴裡不停地重複著:她在叫我...她要我幫她...
三天後,馬校長死在了自家床上,醫生診斷是突發性腦溢血。但村裡人都知道,他的臉上凝固著一個驚恐萬分的表情,嘴角卻詭異地向上翹著,像是在笑。
棺材被重新埋回了原處,但厄運才剛剛開始。每到深夜,值夜的老李頭總能聽到操場上傳來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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