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當王小花碰到那把藥鋤時，突然進入了張老三的記憶，親眼目睹了二十年前那悲慘的一幕：大雪紛飛中，張老三艱難地攀爬在陡峭的山崖上，終於在一處石縫中發現了那株傳說中的回魂草。就在他采下草藥準備返回時，腳下一滑...
他最後一刻想的還是我...王小花泣不成聲，他把草藥包好拋了上來，自己卻...
我們沉默地坐在陡坡邊，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斑駁地灑在地上。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有雙眼睛在溫柔地注視著我們。
我們應該做點什麼。我終於開口，讓你外公...安息。
王小花點點頭，從懷裡掏出那個紅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麵是一小把已經乾枯的草藥，散發著淡淡的苦澀香氣。
回魂草...他輕聲說，這是最後一點了。
我們找了一塊平坦的石頭，把紅布包和藥鋤放在上麵。王小花又從懷裡掏出三炷香，用火柴點燃，插在石縫裡。青煙嫋嫋上升，在晨光中畫出奇特的圖案。
外公，王小花跪在石前，聲音哽咽，我來了...我很好...您放心走吧...
山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樹葉嘩嘩作響。香煙被吹得四散，卻在空中形成了一個旋渦，久久不散。我感到一陣莫名的溫暖，仿佛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王小花突然抬起頭，臉上浮現出驚訝的表情：林子哥！你看到了嗎？
什麼？我環顧四周，什麼也沒看見。
外公...他在對我笑...王小花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但這次，他的嘴角卻微微上揚，他...他走了。
就在這時，石台上的紅布包突然散開，裡麵的乾草藥被風吹起，在空中打了幾個旋，然後緩緩飄下了陡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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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花站起身，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輕鬆：外公終於放下了...他等這一天等了十幾年。
下山的路比來時輕鬆許多。王小花走在前麵，腳步輕快得不像他。陽光穿過樹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走到半山腰時，他突然停下，蹲下身撥開一叢雜草。
林子哥，你看！
我湊過去，看到草叢中幾株嫩綠的小草，葉片呈奇特的星形，在陽光下泛著微微的藍光。
這是...
回魂草！王小花驚喜地說，外公帶我找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采下兩株，用隨身帶的手帕包好，眼裡閃著希望的光芒：我的病...有救了。
回到村子後，王小花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總是低著頭，身體也一天天好起來。他娘用那兩株回魂草熬了藥，說是比他這些年吃的任何藥都有效。
至於那個穿棉襖的身影，我再也沒有見過。隻是在每年的清明，我和王小花都會去那個陡坡前燒炷香。而每次我們去，總能在附近發現一兩株新長出的回魂草。
村裡老人說，張老三終於放下了執念，去了該去的地方。但我知道，他的一部分永遠留在了那座山裡，守護著他的外孫，還有那些上山的孩子。
有時候，在晨霧彌漫的山路上，我仿佛還能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和一聲滿足的歎息。但當我回頭時，那裡隻有被風吹動的野草，和幾株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回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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