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沒有回答，隻是加快了腳步。
張道長的住處比我想象中簡樸，一間不大的平房，門口掛著八卦鏡。我們進門時，他正在整理一疊黃紙符咒。看到我們，他立刻皺起眉頭。
這孩子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沒等我們開口，張道長就說道。他的眼睛異常銳利，像是能看透人心。
媽媽一下子哭了出來，把這幾天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道長。我縮在媽媽身邊，感覺那道長的目光像x光一樣掃過我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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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尋屍啟事引來的。道長點點頭，有些亡魂，特彆是橫死的，會附在尋找他們的告示上。這孩子八字輕，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道長讓我坐在一張木椅上，點燃三炷香插在我麵前的香爐裡。香煙嫋嫋上升，在空氣中形成詭異的圖案。
閉上眼睛。道長命令道。
我照做了。黑暗中，我聞到檀香和某種草藥混合的古怪氣味。道長開始用一種我聽不懂的語言念咒，聲音忽高忽低，像在跟什麼人對話。
突然，我感覺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耳邊響起細微的、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呻吟聲。我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
彆怕。道長的聲音穿透恐懼，它隻是想找人幫忙。
咒語聲越來越急，我聽到鈴鐺清脆的響聲和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寒意逐漸集中到我的右手，像是有人用冰塊握住我的手腕。
它說它是被謀殺的。道長突然用正常的語氣說道，屍體被丟在河裡，凶手還沒抓到。它不甘心，所以跟著能看到它的活人。
媽媽倒吸一口冷氣：那、那怎麼辦？
我會送它走。道長堅定地說，但你們要記住，以後不要看這種告示，特彆是孩子。
接下來的事情像一場夢。道長用朱砂在我額頭畫了什麼，然後讓我對著一碗清水吹氣。他燒了幾張符紙，灰燼落進碗裡，水立刻變成了詭異的黑色。
喝下去。道長命令。
我猶豫地看向媽媽，她點點頭。那水味道苦澀，帶著一股鐵鏽味，我差點吐出來，但道長嚴厲的眼神讓我硬咽了下去。
突然，我打了個巨大的寒顫，像是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裡被抽走了。房間裡的溫度似乎一下子回升了，那種如影隨形的被注視感也消失了。
好了。道長鬆了口氣，它走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從櫃子裡拿出一個紅色的小布袋，掛在我脖子上，這裡麵有符咒和艾草，戴滿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取下。
回家的路上，天已經黑了，但奇怪的是，我不再感到害怕。街邊的陰影隻是陰影，不再隱藏著可怕的形體。
媽媽，那張尋屍啟事...我小聲說。
明天我去把它撕下來燒掉。媽媽緊緊握著我的手，以後我們繞路走，不看那些東西了。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沉，沒有噩夢，沒有冰冷的手，也沒有站在床邊的黑影。第二天上學時，我特意繞路避開了那根電線杆。但遠遠地，我看到那張白紙已經不在了，不知是被風吹走了，還是被其他人撕掉了。
後來，媽媽告訴我，她在新聞上看到警方破獲了一起謀殺案，一個中年男子被生意夥伴殺害拋屍。凶手被捕後供認不諱，案件告破。
從那天起，那個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但我至今仍然無法忘記那張尋屍啟事上扭曲的麵孔，以及它爬向我時的恐怖景象。現在的我，走路時總會刻意避開電線杆上的各種告示——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哪張紙上附著不肯離去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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