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路……越開越熟悉。
旁邊那塊缺了個角的廢棄牆垣,我好像見過。前麵那個特彆深的水坑,我來回碾過好幾次了。甚至路旁那幾棵歪脖子樹,以及樹下那片格外密集的墓碑群,都透著該死的眼熟!
這輛黑車,它帶著我走的,根本就是我剛才反複走過的路線!它不是在帶我出去,它是在帶著我,在這片鬼地方繞圈子!
冷汗再次浸濕了我的後背。我明白了,我遇到的不是普通的迷路。這輛車,它恐怕也不是……
透過後視鏡,我試圖看清前車裡的人。但黑車的後窗玻璃像是蒙著一層厚厚的汙垢,或者貼了深色的膜,什麼也看不見。隻有那兩盞昏黃的尾燈,像一雙沒有感情的眼睛,冷漠地在前麵引路。
恐懼再次攫住了我,比之前更甚。我想超車,想掉頭,但這條路太窄,兩邊不是深溝就是雜草叢生的荒地,貿然行動很可能陷車或者發生其他意外。而且,一種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我,讓我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被動地跟著。
又繞了一圈,再次經過我剛才停車抽煙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地上那個被碾滅的煙頭。絕望如同冰冷的湖水,快要將我淹沒。這樣下去,我會被永遠困在這裡!
就在這時,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副駕駛座上那條拆開的煙。煙……剛才我抽煙的時候,那輛黑車就出現了……
一個荒誕卻又在眼前情境下顯得無比合理的念頭閃過腦海:是不是……它被我的煙引來的?
民間傳說裡,有些東西,會被特定的氣味吸引……
死馬當活馬醫!我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腳亂地再次抽出一支煙,點燃。這次,我沒有立刻吸,而是將拿著煙的手,微微伸出車窗外一點。
香煙的氣息,混合著雨水的清新或許還有我恐懼的味道),在車外彌漫開來。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前麵那輛一直不緊不慢的黑車,它的刹車燈突然亮了一下,速度明顯放緩了。然後,在一個我完全沒有印象的、雜草幾乎將路口完全遮蔽的岔道口,它竟然緩緩地打了轉向燈,拐了進去!
那是一條我之前從未注意過,或者說,根本不存在於我認知和導航地圖上的小路!
我心臟狂跳,來不及多想,趕緊跟著拐了進去。
這條路更加狹窄、顛簸,兩旁的樹枝甚至刮擦著車身。但奇怪的是,僅僅開了兩三分鐘,前方豁然開朗!破損的泥土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柏油路麵。路兩旁,也出現了熟悉的農田和零星的、亮著溫暖燈光的農舍。
我出來了!
我幾乎要喜極而泣。再看向前方,那輛黑車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就像它出現時一樣突兀。後視鏡裡,那條詭異的小路隱藏在濃密的植被後,仿佛從未存在過。
我不敢停留,沿著柏油路加速前行。沒多久,手機信號恢複了,導航也重新開始正常工作,提示我:“您已偏離路線,正在重新規劃……”屏幕上的地圖,清晰地顯示著我正行駛在返回老家的主乾道輔路上。
我長舒一口氣,感覺渾身虛脫。
後來,我安全回到了老家。跟家裡老人說起這段經曆,一位見多識廣的族叔聽後,沉默半晌,嘬著煙袋鍋子,緩緩說道:“娃,你怕是遇到‘迷途鬼’或者‘路祟’了。那地方,早年聽說是個亂葬崗,後來雖然平了,但邪性還在。有些心術不正或者時運低的人,容易在那裡迷路。你那導航,怕是當時也被擾了。”
“那輛黑車呢?”我急忙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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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恐怕不是陽間的車。”族叔吐出一口煙,煙霧繚繞中,他的麵容有些模糊,“你說你點了煙它才出現,又跟著煙味改了道……煙這東西,有時候能通鬼神。尤其是孤魂野鬼,聞見活人的煙火氣,可能會被吸引過來。那車裡的,估計也是困在那裡的‘老客人’,它自己出不去,但能聞到你的煙。你給它‘敬’了煙,它受了你的‘禮’,或許就順手給你指了條生路。這叫‘煙引路’,老輩人走夜路有時會用的法子,不過現在沒幾個人知道了。”
我聽得目瞪口呆,背後冷汗涔涔。想起那輛沉默的黑車,那昏黃的尾燈,心中五味雜陳。是它把我引入更深的循環,也是它最終指引我離開。它究竟是惡是善?或許,在那片模糊了陰陽界限的地方,本就難以用簡單的善惡來衡量。
族叔最後叮囑我:“以後開車,特彆是晚上、下雨天,儘量走大路。經過一些不乾淨的地方,嘴裡念念佛號或者心存正氣,彆胡亂張望。還有,車上常備點煙酒糖果什麼的,萬一……萬一再遇到什麼不對勁,撒出去,或者點一支,算是‘問路’,也是‘買路’。”
從那以後,我開車格外小心,尤其是夜間和雨天。導航依舊用,但再也不敢完全依賴。而車裡的儲物盒中,總是放著一條未拆封的煙,和一個小小的打火機。
它們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在無聲地提醒我,在那片現代科技也會失靈的迷霧之後,或許還存在著一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古老而幽微的規則。而有時候,一支小小的香煙,燃起的或許不光是尼古丁,還是一線生機,一段跨越了界限的、沉默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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