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的高強度比賽和背靠背帶來的肌肉酸痛，讓訓練後的更衣室裡彌漫著一股藥油和疲憊混合的氣息。李特正認真地用冰袋敷著自己有些發緊的小腿，旁邊阿泰斯特已經衝完澡出來，渾身上下隻裹著條毛巾，哼著不成調的嘻哈，一巴掌拍在李特的後背上，力道讓李特手裡的冰袋差點飛出去。
“嘿，菜鳥！彆整天繃著張臉，跟個準備參加學術會議的老教授似的！”阿泰斯特咧著嘴，露出那口白牙，“賽季漫長著呢，像你這樣，不到全明星周末就得把自己榨乾。走，今晚羅恩老師帶你見識見識真正的‘生活’！”
李特愣了一下，抬頭看著這位以球場凶猛和場下……呃，精力旺盛著稱的隊友。“生活？”
“對！放鬆！娛樂！懂嗎？不是你那些該死的錄像帶和戰術板！”阿泰斯特一邊胡亂套著衣服，一邊不由分說地拉起李特，“讓你看看職業球員是怎麼在比賽之外給自己電池充電的。”
半小時後，李特坐在阿泰斯特那輛音響震天響的越野車裡，看著窗外印第安納波利斯逐漸亮起的霓虹。他心裡有點沒底，不知道這位“老師”會把他帶到什麼地方。酒吧？夜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錢包，裡麵還裝著那張印有“未滿21歲，禁止飲酒”的身份證。
阿泰斯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在一個紅燈前停下，扭頭瞥了他一眼，表情有點古怪，混合著無奈和一絲……他自己可能都沒察覺到的責任感。“放鬆點，小子。我知道你才他媽十七歲，”他嘟囔著，“我可不想明天被教練和雷吉混合雙打，更不想被你那個看起來就很厲害的科學家老爸追殺。”
車子最終沒有停在任何燈紅酒綠的場所前，而是拐進了一個略顯陳舊的體育場停車場。場內的喧囂聲浪甚至不輸給nba球場，隻是更加尖銳，充滿了女性的呐喊和碰撞聲。
“這是……”李特有些疑惑。
“女子橄欖球！”阿泰斯特得意地打了個響指，摟著李特的肩膀就往裡走，“歡迎來到力量與美的世界，菜鳥！保證比你對著電腦屏幕看那些老頭子錄像帶刺激多了！”
走進球場，李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衝擊到了。這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場上的運動員們穿著緊身的護具和短褲，展現出充滿力量感的肌肉線條。沒有nba那種戰術跑位的含蓄，每一次開球都是最原始、最直接的肌肉碰撞！擒抱、衝刺、阻擋……身體對抗的激烈程度毫不遜色，甚至因為護具更少而顯得更加赤裸和生猛。汗水在燈光下飛濺，泥漬沾染在運動員的臉上和腿上，伴隨著她們毫不掩飾的怒吼和戰術呼喊。
“看見沒？那個跑鋒！衝起來像頭小母豹！哇哦！這個擒抱！漂亮！”阿泰斯特完全投入了進去，像個狂熱粉絲一樣揮舞著拳頭，大聲叫好，時不時還吹個口哨。他甚至還買了兩大杯啤酒，塞給李特一杯可樂。“喝你的糖水吧，小孩。”
李特起初有些拘謹，但很快就被這種純粹的力量、速度和激情感染了。他看著那些女運動員在場上拚命，為了每一次碼數的推進而奮力拚搏，為了每一次成功的防守而振臂高呼。這確實是一種截然不同的運動美學，粗暴，但充滿了生命力。
“怎麼樣？比待在酒店房間裡有趣吧？”阿泰斯特灌了一大口啤酒，暢快地哈了口氣，“這才叫享受生活！看看這些姑娘們，她們在場上拚命，我們在場下為她們歡呼，感受這種純粹的力量和熱情！這比在夜店裡被一群不認識的人圍著假笑舒服多了！”
他湊近李特，壓低聲音，一副傳授人生經驗的樣子：“聽著，菜鳥。我們是運動員，我們的身體是本錢，但不是囚籠。你得學會怎麼讓它放鬆，怎麼讓腦子從比賽裡抽出來。一直緊繃著，弦會斷的。有時候，看看彆的運動，感受一下不同的激情，反而能讓你更清楚自己為什麼熱愛籃球。”
李特看著場上又一次激烈的碰撞，兩名球員抱摔在一起，裁判急促的哨聲響起。他慢慢喝了一口冰可樂，碳酸氣泡在舌尖炸開，帶來一陣清爽。他忽然有點明白阿泰斯特的意思了。這種置身事外，純粹作為觀眾去欣賞、去感受另一種運動拚搏的方式，確實讓他一直高速運轉、分析比賽的大腦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謝謝，羅恩。”李特輕聲說，語氣真誠。
阿泰斯特愣了一下，似乎不太習慣這種正式的感謝，他胡亂地揉了揉李特的頭發：“少來這套！下次我帶你去釣魚，那才是真正的考驗耐心，保證讓你這毛頭小子急得跳腳！”
回去的路上，阿泰斯特依舊把音響開得震天響，但李特的心情卻奇異地平靜了下來。他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城市夜景，腦海裡不再是複雜的戰術跑位，而是女子橄欖球運動員們充滿力量的衝刺和碰撞畫麵。一種原始的、關於運動本身的激情，似乎在心底重新被點燃。
也許，羅恩·阿泰斯特這位“老師”教的放鬆方式，雖然粗獷直白，卻意外地有效。他開始理解，一個真正的職業球員，不僅要知道如何在場上拚命，也要懂得如何在場下真正地生活。而享受生活，或許本身就是保持對比賽熱愛的一部分。他摸了摸還有些酸脹的小腿，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明天的訓練，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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