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河的手還舉在半空,指尖衝著崩塌的天幕比了個不怎麼禮貌的動作。下一秒,整片天空像被誰按了亂碼鍵,黑色鎖鏈從雲縫裡鑽出來,密密麻麻地朝他們絞殺而來。
“收手吧,前麵全是攝像頭!”敖昭昭尖叫一聲,尾巴直接炸成了蒲公英球。
蕭雪瞳眼疾手快,算盤一撥拉,嘴裡報出一串數字:“三點鐘方向,風速突變!輕歌,掩護左翼!”
墨輕歌沒吭聲,人已經化作一團血霧,蝙蝠群呼啦一下散開,硬生生撞上最先撲來的三條代碼鏈。鏈子被撕開一道口子,可轉瞬又重組,像是根本打不死的彈簧蛇。
“這玩意兒越打越多!”她落地時踉蹌一步,匕首插進糖殼地麵才穩住身形。
楚星河終於收回手,低頭看了眼背包裡那個空了的防粘劑瓶子,瓶底還沾著點銀光,像是誰往裡麵撒過亮粉。他捏了捏瓶身,涼颼颼的,但心裡卻熱乎得不行。
“你們仨,聽好了。”他抬頭,聲音不大,卻壓過了頭頂轟隆作響的數據亂流,“接下來三秒,彆管我乾嘛,隻管讓我活著站在這兒。”
“你又要搞什麼逆天操作?”蕭雪瞳皺眉。
“不是操作,是信仰充值。”他咧嘴一笑,把空瓶往地上一磕,“今天幸運值在線,咱試試能不能把係統氣到重啟。”
話音剛落,風暴中心猛地炸開一道裂口。阿萊克從數據洪流裡踏出,不再是半透明的投影,而是實打實的實體——白大褂、亂碼頭發、眼神冷得能凍住岩漿。
他雙臂張開,像一扇正在關閉的防火牆,聲音機械又冰冷:“異常數據檢測完畢。執行清除協議。”
空氣瞬間凝固。空間開始一塊塊剝落,像是老舊電視屏幕上的雪花噪點。蕭雪瞳剛抬手要放冰錐,法術還沒成型,指尖就“啪”地消失了——被係統提前判定為非法操作,直接刪除。
墨輕歌想衝上去,結果整個人突然倒退三步,動作像被倒帶了一樣。她瞪大眼:“我……我剛剛明明前進了!”
“時間斷層。”楚星河眯眼,“這家夥現在不是管理員,是裁判。他說啥就是啥。”
“那你還站著乾啥?跑啊!”敖昭昭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尾巴死死纏住獅鷲的腿,“我可不想變成係統垃圾回收站裡的臨時文件!”
“跑不了。”楚星河搖頭,“但他能刪我們,咱們也能改他。”
“你瘋了吧?他是係統親爹!”
“可我是親兒子。”他笑了笑,閉上眼,心裡默念:
“今天,讓我看看這運氣到底有多離譜。”
刹那間,一股無形的波紋從他身上蕩開。
阿萊克正要抬手釋放最終清除指令,指尖剛凝聚出一串漆黑代碼,那代碼竟在觸碰到楚星河衣角的瞬間——“啪”地炸成了一朵玫瑰。
紅的,帶露水的那種。
緊接著,第二道、第三道攻擊代碼接連命中,全都在半空中綻放成花。黑色鎖鏈碰到他頭發,開出一串小雛菊;試圖穿透胸膛的程序指令,落地變成了一捧滿天星。
漫天都是花瓣,香得像是進了婚禮現場。
阿萊克愣住了,低頭看自己正在像素化剝落的手臂:“你……不是運氣好……你是……規則本身?”
“我不是規則。”楚星河睜開眼,嘴角揚起,“我是規則漏網之魚,還是那種遊進數據庫偷吃管理員零食的那種。”
阿萊克還想說什麼,可他的身體已經開始碎裂,像被風吹散的沙畫。最後一刻,他嘴唇動了動,沒出聲,但楚星河看得懂。
那是兩個字:謝謝。
然後,人沒了。連數據殘渣都沒剩,隻剩下一縷微弱的光流,悄無聲息地沉進浮空島的地底。
風暴停了。
花瓣還在飄。
楚星河站在原地,手裡攥著那個空瓶子,發梢沾了片玫瑰瓣,輕輕晃了晃也沒掉。
“喂。”蕭雪瞳走過來,盯著地上一灘還沒消散的花瓣,“這些花……有點不對勁。”
“還能有啥不對?香是香了點,不至於過敏吧?”敖昭昭湊過去嗅了嗅,忽然眼睛一亮,“哎,這味兒……像我小時候在龍宮偷吃的彩虹糖!”
“不是氣味問題。”蕭雪瞳拿起算盤輕輕一敲,一片花瓣應聲裂開,裡麵浮現出一行極小的文字,像是某種編碼,“它們帶著記憶碎片。剛才那些代碼……不是單純的攻擊,是被封存的數據。”
墨輕歌一直沒說話,這時抬起匕首,刃麵映出的卻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昏暗房間,有個小男孩躺在床上,手腕上連著發光的管線。
她猛地合掌,刀刃入鞘。
“你看到了?”楚星河問。
她搖頭:“一閃而過。但我知道那是誰。”
“係統在反擊的時候,把一些不該放的東西也甩出來了。”楚星河蹲下,撿起一片花瓣,放在掌心搓了搓,粉末狀的數據顆粒順著指縫滑落,“它本來想刪我們,結果反被我們撬開了夾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