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個巨人!
他身上的簡易護甲更加破爛,露出下麵青灰色、布滿新舊傷疤和暗紅色紋路的皮膚,上麵又增添了無數道深深的、正在緩慢蠕動著止血的撕裂傷和腐蝕痕跡。他那麵電弧巨盾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雙戴著破損拳套、此刻皮開肉綻、甚至隱約可見骨頭的巨大拳頭!顯然,他就是用這雙拳頭,硬生生砸開了氣密門!
他衝進來後,巨大的身軀晃了兩下,差點摔倒,猛地伸出大手扶住旁邊的牆壁才穩住。他劇烈地喘息著,如同拉風箱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子。簡陋的麵罩已經碎裂了一半,露出下半張線條粗獷、沾滿血汙、緊咬著牙關的臉。
他抬起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就鎖定了通道深處、如臨大敵的陳默。
四目相對。
通道內一片死寂,隻有巨人粗重的喘息聲和陳默緊張的心跳聲。
幾秒鐘後,巨人似乎確認了陳默沒有威脅,也沒有被感染,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一些。他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聲音沙啞疲憊,卻依舊帶著那股子蠻橫的味道:
“操……這鬼地方的破門……還是這麼硬……”他晃了晃血肉模糊的拳頭,咧了咧嘴,似乎想笑,卻扯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嘶……媽的……”
陳默依舊沒有放鬆警惕,謹慎地問道:“你……你沒事?外麵的那些……”
“暫時清理乾淨了。”巨人喘著粗氣,不耐煩地揮了揮那隻好點的手,仿佛在驅趕蒼蠅,“一堆爛藤子,沒完沒了……老子拆了它們的‘心臟結節’,能消停一會兒。”他說得輕描淡寫,但陳默能想象那是一場何等慘烈和狂暴的戰鬥。
巨人扶著牆壁,一步步向陳默走來,巨大的身軀在通道內投下壓迫感十足的陰影。他上下打量著陳默,目光尤其是在陳默那握著匕首、閃爍著微弱能量光澤的手臂和手背上停留了片刻。
“你小子……有點意思。”巨人甕聲甕氣地說,語氣中少了幾分之前的暴躁,多了一絲探究,“剛才開門的那股能量波動……很特彆。還有,你身上有‘老燈’指守燈人)那兒的氣息,還有……一種讓我很不舒服,但又有點熟悉的‘鑰匙’味兒……”他的鼻子抽動了兩下,像野獸在辨認氣味。
陳默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你認識守燈人大人?”
“哼,那個老古董……”巨人哼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但語氣默認了。他走到那台還在閃爍的終端機前,看著上麵殘缺的日誌,粗重的眉毛擰在了一起:“‘牧羊人’……‘收割’……又是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兒……埃爾斯那老小子,果然在這裡留了東西。”
他轉過頭,再次看向陳默,目光變得銳利起來:“所以,是‘老燈’讓你來的?為了這玩意兒?”他指了指終端。
陳默猶豫了一下,決定部分坦誠:“守燈人大人指引我來尋找‘方舟’的線索。為了對抗‘牧羊人’和張啟明。”
聽到“張啟明”這個名字,巨人的眼中猛地爆射出駭人的凶光!一股實質般的殺意瞬間彌漫開來,讓陳默幾乎窒息!
“張啟明?!研究部的那個雜種博士?!”巨人的聲音如同滾雷,充滿了刻骨的仇恨,“他在哪?!老子要親手捏碎他的腦袋!”
“他應該在磐石壁壘。但他派了‘清潔組’追殺我,也可能在來這裡的路上。”陳默如實相告。
“磐石壁壘……清潔組……”巨人咀嚼著這兩個詞,眼中的凶光更盛,但很快又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仿佛背負著山嶽般的沉重。“媽的……時候還沒到……”
他不再說話,隻是用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終端屏幕上的文字,胸膛劇烈起伏,似乎在壓抑著滔天的怒火和某種巨大的痛苦。
陳默看著眼前這個如同受傷猛獸般的巨人,心中疑慮萬千。這個人到底是誰?他和守燈人是什麼關係?他和張啟明又有怎樣的深仇大恨?他那恐怖的力量和恢複力,又是從何而來?
沉默良久,巨人忽然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金屬牆壁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留下一個清晰的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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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他低罵一聲,仿佛做出了某個艱難的決定。他轉過身,龐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整個通道,對著陳默,伸出了一隻血肉模糊卻依舊充滿力量的大手。
“小子,我叫‘磐石’bouder)。”他的聲音沉悶,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坦率,“以前是這鬼地方的‘安全主管’之一……雖然現在它隻剩個殼子了。看來你和‘老燈’一樣,都想搞明白這堆爛攤子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想找那幫穿白大褂的混蛋算賬?”
陳默看著那隻伸過來的、象征著力量和某種同盟意願的大手,又看了看自稱“磐石”的巨人那雙雖然凶狠卻似乎並無虛偽的眼睛。
他沒有立刻伸手,而是反問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磐石咧開嘴,露出一個猙獰卻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因為外麵那些爛藤子恨不得把咱倆都吞了?因為張啟明那雜種也想把咱倆都切片研究了?還是因為……”他指了指陳默的手和終端,“你拿著‘鑰匙’,而我……大概是唯一知道這鬼地方大部分區域怎麼走、而且還能扛著那些鬼東西讓你安心找線索的‘肉盾’?”
他的話簡單粗暴,卻直指核心。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地方,一個熟悉環境、戰力超強且同樣與張啟明為敵的隊友,價值無可估量。
陳默沉默了幾秒鐘,感受著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恨意和坦率或者說懶得掩飾),又看了看自己依舊虛弱的狀態和前方未知的危險。
最終,他緩緩伸出手,握住了那隻比他大了幾乎一倍、沾滿血汙卻異常溫暖甚至有些發燙)的大手。
“陳默。”他簡單地報上名字。
磐石的大手用力握了握力度控製得剛好,但依舊讓陳默感覺手骨生疼),然後鬆開。
“行,陳默是吧?瘦是瘦了點,膽子還不小。”磐石似乎滿意了,他轉身看向通道深處,眼中再次燃起戰鬥的火焰,“那就彆浪費時間了!這破設施的能量快耗儘了,那些爛藤子也會再長出來。我知道埃爾斯那老小子的核心實驗室在哪,跟我來!能不能找到你要的‘線索’,就看你的‘鑰匙’夠不夠硬了!”
說著,他邁開大步,毫不畏懼地向著設施更深處走去。那龐大的身軀,仿佛真的能為他擋下一切危險。
陳默看著磐石那如山般寬闊、傷痕累累卻異常堅定的背影,深吸一口氣,快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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