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我!”
陳默的低吼在巨大的地下空腔中激起微弱的回音,瞬間被身後驟起的尖銳嘶鳴和沉重爬行聲吞沒。他如同被逼到絕境的困獸,沿著空腔邊緣那條鏽跡斑斑、僅容一人通過的狹窄維修通道,向著鋼鐵叢林般的平台深處亡命狂奔。
應急燈的光柱在劇烈晃動,將前方扭曲的金屬支架、垂落的粗大線纜和深不見底的黑暗切割成無數跳躍的、猙獰的碎片。腳下鏽蝕的格柵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深淵的邊緣。
“等等我們!”猴子驚恐的叫聲夾雜著哭腔,他和剩下的幾個幸存者連滾爬爬地跟在後麵,求生的本能壓榨著他們最後的體力。受傷者的慘叫、粗重的喘息、以及金屬通道被踩踏的哐當聲,交織成一曲絕望的逃亡樂章。
身後,隧道入口處已經傳來了令人牙酸的撕扯聲和短促的慘叫——落在最後麵的人沒能跟上。灰皮居民那濕漉漉的、多足爬行的恐怖聲響如同附骨之疽,緊追不舍,並且越來越近!它們對這片鋼鐵迷宮顯然無比熟悉,速度遠超這群驚慌失措的逃亡者。
更可怕的是,上方那些錯綜複雜的平台上,更多的灰皮身影被驚動。它們如同被搗毀巢穴的兵蟻,沿著鏽蝕的樓梯、纜繩甚至直接從高處跳下,發出嘶嘶的怪叫,從側翼和前方包抄過來!昏黃的光線下,它們渾濁的眼珠閃爍著捕食者的冷光,手中揮舞著鏽蝕的扳手、尖銳的鋼管甚至是某種發出嗡嗡聲的簡陋能量工具。
陳默猛地一個急停,身體緊貼在一根巨大的支撐柱後。咻!一道熾熱的能量光束擦著他的臉頰飛過,將身後的金屬板燒熔出一個紅熱的窟窿。
“低頭!”他對著後麵吼道。
幸存者們慌忙撲倒在地。陳默抬起那把老舊的激光焊槍——能量所剩無幾——對著前方平台上一個剛探出身的灰皮居民扣動了扳機。
咻!光束微弱,卻精準地命中了對方手持的能量工具。工具猛地炸開一團電火花,將那灰皮居民炸得向後翻倒,發出痛苦的嚎叫。
這短暫的阻滯給了他們喘息之機。
“這邊!”陳默發現側下方有一條被廢棄管道遮擋的、向下的陡峭鐵梯。梯子鏽蝕嚴重,但似乎是唯一沒有被立刻堵死的路線。
他率先滑了下去,鐵梯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猴子等人緊隨其後。
梯子通向一個更低矮的平台,這裡堆滿了各種報廢的機械零件和破損的容器,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機油和化學試劑混合的刺鼻氣味。平台邊緣,就是那深不見底、發出低沉嗡鳴的巨坑,令人眩暈的吸力仿佛來自地獄深處。
而在這個相對隱蔽的平台上,陳默看到了更多令人心悸的細節:牆壁上塗抹著用某種暗紅色顏料繪製的、扭曲怪異的符號,像是某種原始的圖騰崇拜;一些角落裡散落著細小的、被精心打磨過的骨頭製品;甚至還有一個用廢棄零件粗糙拚湊成的“祭壇”,上麵擺放著幾塊散發著微弱能量波動的、顏色渾濁的晶體。
這些灰皮居民,不僅是有組織的,它們似乎還形成了某種基於這深淵和坑底存在的、扭曲的文明或宗教!
沒有時間深思。上方的追兵已經沿著鐵梯爬下,側翼也傳來了包抄的腳步聲。
“沒路了!”一個幸存者看著平台儘頭那令人絕望的巨坑深淵,崩潰地大叫。
陳默的目光急速掃過平台。他的視線定格在平台下方約五六米處,另一條橫向延伸的、更粗大的主管道上。管道表麵相對光滑,似乎可以滑行。而管道的另一端,連接著空腔對麵岩壁上的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唯一的生路!
但五六米的落差,下麵是致命的深淵,一旦失手……
“跳下去!抓住那條管道!滑到對麵洞口!”陳默指著下方吼道。
“你瘋了!這會摔死的!”猴子臉色慘白。
“留在這裡會被它們撕碎或者扔進那個漏鬥!”陳默的聲音斬釘截鐵,“想活命就照做!我斷後!”
他不再廢話,轉身舉起幾乎耗儘的激光焊槍和那把搶來的砍刀,擋在了平台入口處。第一個灰皮居民剛從鐵梯上冒頭,就被他一刀劈中了麵門,慘叫著跌了回去。但更多的身影正在湧來!
“快跳!”陳默背對著他們怒吼。